再次醒来已经回了清河镇。
轻纱帷帐,红檀木桌,一切熟悉得让我恍若隔世。 昏睡过去的几天好像过了一世,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我和陆之遥就在这小小的清河镇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我们有两个很可爱的孩子,男孩像我,女孩像他。 然而但凡醒来想起他那句“嘘”,整颗心便如堕死海,再难起漪澜。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几日。 我缠绵病榻毫无心气,这日晨起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水墨香。 “晚瑜,你都昏睡了五天了,该醒醒了……” 我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不是幻觉,陆之遥真的回来了。 对上他紧张的暗眸,心虽心沉沉,身体却仍旧悸动。 我目不转睛看他:“夫君的事情可是了了?” 他垂眸,不着痕迹地闪躲,开口便语重心长:“晚瑜,我是大荣的将军,并非你一人的夫君。” “我如今到处树敌,若真放下一切回到清河镇。我如何护得住你?” 质问的话涌上的我喉间。 那你说要娶长公主为妻可是真的?你说心意已决是什么意思? 将我送回清河镇是为护我,还是弃我? 未等我斟酌开口,陆之遥起身拂了拂灰尘:“京中还有要事等我前去处理,待我得空休沐了再回来看你。” 我强撑着起身,目送他背影离开。 看着他高束的玉发扬在空中,欣长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 我目送过他上京参加武试的背影。 也目送过他扬鞭策马出征的背影。 往常,他总是一步三回头,看向我眼里满是不舍。 可这次,他只给我留下了背影,和不知何时归来的承诺。 心彻底空了,冥冥中有道声音跟我说,我所猜想的是真的,陆之遥真的要娶长公主,也是……一心要分两瓣。 可是我跟他说过,我江晚榆一女不事二夫。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隔壁院子里商女练嗓的歌声飘过院子。 歌声一折一荡,婉转音调却似唱断肝肠—— 初时不知曲中意,再听却是曲中人。 在清河镇将养了半月,小欢搀着我准备出门转转。 经过城中最热闹的坊市时,只见人潮涌动,议论喋喋。 “长公主仁善,大婚与民同庆,免去咱清河镇一年赋税!” “都是托了咱清河镇驸马爷陆之遥将军的福啊!” “……” 我心猛地一颤,拨开人群走到布告栏前。 一道贺长公主和陆之遥大婚的布告刺进我的眼中。 这半月,我原以为若有一日真得知陆之遥同长公主大婚消息。 我许会大哭一场,又或是喝得酩酊烂醉,骂他负心汉。 可此刻,我却平静无比。 小欢怒极,想上前撕碎那布告,紧拧着眉骂:“狗屁将军,不过是妇孺裙下苟且的鹌鹑!” 我摁住了她的手,淡淡一笑,眼前便氤氲起了雾。 我说:“他脏,我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