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美兰笑了:“好了,欢迎会要开始了,你上去主持吧。” 时间到晚上七点时,音响里响起喜庆的音乐声。 许毓晚走上舞台,目之所及是一片军绿色的海洋。 她清了清嗓子,拿起了话筒。 台下,坐在部队前排的几个干部纷纷看向贺啸野。 “少校,有这么个对象,心里美美的吧?” “听说晚上你还要跟她一起跳舞哩,可让你小子捡便宜了!” 这时,台上响起许毓晚的声音。 “下面就是我们欢迎会的第一个节目,交谊舞。” “报名的同志已经配对好,请两两一组上台来。” “第一组,贺啸野,温幼仪!” 第7章 许毓晚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部队面前的空地。 军绿色的海洋静止一瞬后响起热烈的掌声。 只有坐在前排的军官们面面相觑。 “贺啸野,怎么回事?你怎么跟温幼仪配一起去了?” “你这对象怪大度的……快别愣着了,人家温幼仪已经出列了!” 贺啸野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但还是起身朝着温幼仪走去。 许毓晚站在台上,看着两人逐渐靠近的距离,心静如水。 交谊舞的名字报完,许毓晚就自然的下了台,坐在了文工团的位置上。 随着音乐声响起,许毓晚看着贺啸野细心迁就温幼仪的样子,缓缓眨了下眼。 贺啸野,这是我为你创造的机会,你可不要辜负。 时间渐渐流逝,欢迎会就这样热热闹闹的结束了。 许毓晚主持完最后一个节目后,就提前离了场。 回到家后,许毓晚直奔许母的房间:“妈,我有话跟您说。” 许母正坐在灯下缝衣服,闻言抬起头来,一脸疑惑的开口:“怎么了?” 事到临头,许毓晚却突然想被掐住了喉咙。 她在床边坐下,心思百转,最终还是开口:“妈,我想去法国进修,得去一年。” 许母脸皮抖动两下,在许毓晚的忐忑的目光中,突然笑了。 “你爸还在的时候说过,女孩子就该出去长长见识,你要知道,妈把你养到这么大,也不是为了让你嫁人的。” 她拉住许毓晚的手,温声道:“想去就去,妈就在家里等你回来。” 心头的大石重重落地,许毓晚闭眼,抬手环住许母的脖颈,久久说不出话来。 跟许母说好之后,许毓晚就开始着手准备出国的材料。 一直忙到九月下旬,她才完成所有手续,拿到签证。 临出发前一天,许毓晚正在盘算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就听见贺啸野的声音。 “许毓晚同志在家吗?” 许毓晚走出门:“贺少校有事?” 贺啸野抿了抿唇,神色认真:“能请你一起去逛公园吗?” 看着他这幅样子,许毓晚只迟疑了一会,就点了头。 就当是给上辈子那六十年,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句号之后,她就要开启属于自己的新篇章了。 两人并肩往外走,不知为何,许毓晚总感觉贺啸野有些紧张。 没走多远,贺啸野突然开口:“我问过俞团长了,上次交谊舞的名单是由你确定的。” “就连温幼仪都是你强行配对给我的。” 贺啸野看着许毓晚,带出一种压迫感:“我想知道理由。” 许毓晚有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她就开口。 “你跟温小姐一起长大,默契比一般人更强,她做舞伴正合适。” 贺啸野看着她落落大方的模样,只觉得胸腔很闷。 如果说从前的许毓晚是火,带着几乎能燃尽他的热情。 那现在的许毓晚就像一缕风,无论他做什么,都只是轻轻带过,留不下任何痕迹。 他断然开口:“许毓晚同志,我已经想好了……” 可这时,大院里传出一阵吵闹声。 温幼仪清脆的声音明显至极:“大伯,我爸妈留给我的财产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看着贺啸野突变的脸色,许毓晚知道,今天的公园,逛不成了。 她轻声道:“去吧,我这边没事。” 贺啸野甚至没有犹豫,急匆匆说了句‘明天我再来找你’就转身大步朝温家冲去。 许毓晚站在那里,大概一分钟后才转身,朝家里走去。 贺啸野,我不会再等你了…… 第二天一早,许毓晚提着行李走出大院。 看着天边初升的太阳,她笑了笑,直接踏上了去往市里的班车。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苦等任何人的回头。 第8章 1989年,英国伦敦。 这里的冬季大雪纷扬,无声的覆盖了大地。 许毓晚带着小礼帽,身穿白色大衣,皮鞋踩在雪地上发出‘簌簌簌’的声音。 “毓晚,门卫那边说有你的信,乔薇帮你拿过来了。” 说话的是江妙妙,她和她口中的乔薇是和许毓晚一起来学习的两个人。 许毓晚刚到教室摘下帽子:“谢谢!” 乔薇笑着摇摇头:“是晓涵来的信,你们关系真好啊,每个月都坚持写信。” 许毓晚轻车熟路的拆开信封,拿出好几页的信纸。 【你送回来的那双手套阿姨很喜欢,就是舍不得带。】 【今天文工团来了新的姐妹,俞团长放的录像带都是你的。】 【还有你家门前那颗大枣树今年没结枣子,是不是因为你走了,它不干了。】 许毓晚看着这些文字,脑海里都能想到何晓涵的语气。 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信封里还有几张纸币,许毓晚知道那一定是母亲非要何晓涵寄过来的。 虽然已经强调了很多次国内的钱在这里用不到。 她无奈的把钱放到钱包的一个夹层里,这里已经攒了厚厚一沓。 许毓晚刚打算把信收起来,发现背后还有一句话。 【贺啸野好像要结婚了,那天看到他爸爸上女孩家提亲去了。】1 许毓晚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恢复平常。 贺啸野怎样和她无关了,不知道这辈子他能不能如愿娶到温幼仪。 想到温幼仪,许毓晚从包里拿出相机,对着窗外的的雪景按下快门键。 这是自己离开之前温幼仪给她的,说希望自己可以帮她拍些照片。 她还没见过国外的景色。 最近的雪实在太大,地面上都积了厚厚一层。 所以课后老师说宣布停课一周。 教室里都是中国学生,大家激动的围在一起。 许毓晚回过头:“今天下午有一个画展,你们想去吗?” 江妙妙和乔薇纷纷拒绝头。 “我还有一支舞没扒完就不去了。” “我也是,而且我太困了。” 许毓晚表示理解,自己拿起包就往校外赶去。 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雪花在帽檐上慢慢积累。 在艺术馆前看到了那个高挑的身影。 “程亦川!” 那个男生回过头,快步上前将许毓晚搂在怀里,把她的手放进自己温暖的口袋。 “冷不冷?吃饭了没有?” 许毓晚自然的把自己的包递给他。 程亦川,许毓晚新交的男朋友。 隔壁学校数学系的留学生,比她还要小上两岁。 “没吃饭呢!我们先进去吧。” 程亦川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个暖烘烘的红薯:“这个我自己在宿舍简单煮了一下,你先垫一下肚子。 许毓晚有些惊喜的接过来。 只是上次随口提了一句想吃妈妈做的烤红薯,就被他记挂在心上了。 这是许毓晚两辈子第一次谈恋爱,被爱的感觉上辈子在贺啸野那边从未体验过。 展厅里很安静,许毓晚抬头欣赏着每一副画作。 程亦川跟在她身边,一言不发。 许毓晚知道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只是想陪着自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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