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京中无处不伤心。” 皇帝怜他情深,允了他的请求,让他年后动身。 只是文思嫣有些心慌,趁着深夜,让人快马加鞭送出一封密信。 第11章 秦元钧的忏悔与难过,沈颜姝还不知晓。 她上船后,便顺着水路而下,一路游玩观赏,直到年节前后,到了温暖的江南。 这是沈母的故乡,也是她去世前心心念念想回到的老地方。 沈颜姝对江南的印象,多来自母亲。 她小时候枕在母亲膝上,听她话语怀念,讲江南烟雨,画舫游船。 心向往之。 现在,终于能完成母亲的遗愿,沈颜姝心前所未有的宁静。 她驾马进城,向着沈母留给她的小院落走去。 刚进小院,沈颜姝便愣了一下。 院落虽小,却干净整洁,不像是闲置多年,倒像是有人居住…… 沈颜姝正疑惑,就见偏房走出一个老妇人。 “可是玉恒回来了?” 沈颜姝愣了一下,便对上了老妇人的视线。 还不等发问,就见那老妪惊得扔掉了手里的拐杖,双眸颤抖,像是不可置信般扑向了她。 沈颜姝下意识上前几步,扶住了她,困惑道:“您认识我?” 却听她低声喃喃:“太像了,和小姐太像了……” 沈颜姝怔了一瞬。6 小姐? 这老婆婆是谁家的佣人吗? 不等她细想,老妇人便抚着她的手,满眼都是怀念。 她眸光和蔼,细细看着沈颜姝的眉眼,仿佛在透过她的眼眸看向另一个人。 颤抖了良久,才含着泪激动开口:“老身姓常,曾是江南谢家小姐的乳母。” 江南谢家……正是沈颜姝母亲的家族! 沈颜姝心头一颤,就听常嬷嬷声音苍老,缓缓道来。 “当年小姐最后一次回江南,老身因身体不好便没随着入京,只留在了江南。” “小姐说待她将您送嫁后便会回这院落养老,所以我就一直守着这院子。” “只是没想到,事不遂人愿,小姐还没回来,就染病去世了。” 常嬷嬷老泪纵横,悲怆万分。 “后来谢家落寞,居家迁往申洲,我没走,只想守着这院子……” “这是谢家的老院,小姐就出生在这里,若是小姐有魂,定不愿看着这院子被卖。” 沈颜姝听着,不由得红了眼眶。 在京城待久了,连朝夕相处的夫妻都成了陌路人。 却不想这世上还有一份真挚的情谊为母亲留着。 沈颜姝被这情谊感动,心中温馨又酸软。 常嬷嬷见沈颜姝红了眼眶,便颤抖着拿帕子擦去,露出个温柔的笑。 “虽没能见到小姐最后一面,却能见到她女儿,真好。” 说着,她便起身行礼。 “既小小姐回来了,那就该物归原主,老身使命已尽,也该离开了……” 说着就要去收拾行李离开。 沈颜姝赶紧拉住她,看着她风烛残年却依旧温柔和蔼的目光,心中万分感动。 “嬷嬷,我刚来此地,还不熟悉,一个人住着也害怕,您陪我住吧……” 常嬷嬷愣了下,下意识推脱:“这于礼不合……” 可看着沈颜姝听见这话后暗淡的眼眸,还是默默叹了声:“好吧。” “老身就陪小小姐住一段时日。” 接着就拿起拐杖,不顾沈颜姝说什么,都要去给她煮碗面。 沈颜姝见拗不过她,只能点头轻笑,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安心的感觉。 就好像父母亲还没去世时,她在家里那样。 温馨,安定,连淡淡的炊烟都是久违的感觉。 她轻吐一口气,忍不住想:“若是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就好了……” 第12章 过了几天,沈颜姝上街,正想到处逛逛,就听街头巷尾有人传闻。 “听说了吗,定远侯年后要来南疆镇守了……” “定远侯?他来南疆作何?” 沈颜姝眉头一蹙,正以后,就听人解答:“你不知道吗,前段时间秋猎,他发妻坠崖身亡……” “定远侯知道后一夜白头,觉得京城多伤心,特请离京来南疆镇守呢!” 听此话,人堆里几个女子点了点头,似是共情般,眸中露出几分怜悯。 “世上之人大都薄情寡恩,定远侯倒是个情深之人,真是难得……” 沈颜姝听着,只能摇头苦笑,心上的伤口又痛了起来。 什么情深,都是假象。 不过转瞬,便将那股情绪压了下去。 反正自己已经死了,无所谓秦元钧拿自己死后的名声做什么了。 沈颜姝正要离开,就听一人继续:“不止如此,定远侯还不肯相信发妻死了,正发文书寻找呢!” 此话仿佛当头一棒,沈颜姝心中一颤,下意识往街上望去。 果然看见有官府衙役带着画卷走向布告栏,还沿路拦下女子,与手中画卷比对观察,确定不像后才肯放人离开。6 沈颜姝眸中震惊,下意识背过身去,赶紧戴起围兜遮住脸颊。 她心中懊恼,只觉倒霉。 这秦元钧也真是的,她死了也不给她消停。 沈颜姝听到身后脚步声,知道衙役要向她这里走来,匆匆起身,走进了路旁小巷。 只是衙役虽甩掉了,但这巷路七拐八拐,沈颜姝并不熟悉。 不知哪里走岔了路,竟撞见了一伙人围殴。 她看见那堆人围着一人挥拳头,下意识转身躲了回来。 就听那伙人说什么“书孰”,什么“先生”…… 可能是附近学堂的学子斗殴吧? 沈颜姝想着,心中紧张,本想装作不认识离开,可—— 打人的学子中,不知谁高喊了一句:“颜玉恒!你装什么清高……” 沈颜姝脚步一停,想到这些天常嬷嬷与她聊天时提起:“玉恒是我孙儿,就在附近学堂上学……” 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这伙人打得人是颜玉恒? 沈颜姝心中犹豫,还想再听,就感觉声音渐渐小了,那挨打的人连挣扎声都没了。 仿佛打得狠了,已经没了声息。 沈颜姝心中一紧,当下顾不得多想,便冲了回去。 她随手拿起一个棍子,放在背后捏紧,用作防身,高喝一声:“住手!” 打人的那伙学子愣了下,互相看了看,问到:“你谁啊?” 沈颜姝不答,只看他们,绷紧脸色,低声道:“你们放开他。” 那伙人轻蔑一笑,只觉她不自量力。 沈颜姝却不管,只捏紧棍子,威胁道:“我已找了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