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落下,权泱泱只觉得一股寒意自脚底直窜心尖。
面对盛晋泽的为难,她尚能淡然处之。 但谢裴楷这句“误人子弟”,却让她的自尊,刹那间碎落满地。 理事长和盛晋泽都没料到,权泱泱竟然和环时教育新任总裁谢裴楷有交集。 环时教育是专门做留学培训机构的,鼓励学生脱产学习。 和世外私高算是竞对。 理论上,理事长和谢裴楷因业务竞争而处于对立面。 但环时教育背后是环时集团,给理事长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得罪。 吃不准他们之间的关系,理事长选择明哲保身,不作声。 但谢裴楷对权泱泱的反面态度却是有目共睹的。 盛晋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听说谢六少爷刚回国不久,居然也认识权老师?” 沉默片刻,他轻轻抬眼,看似不经意地煽风点火道:“诶,不对吧,理事长,您说权老师是京城世外A-LEVEL课程最顶尖的数学教师,为什么谢六公子对她的评价却是‘误人子弟’?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谢裴楷虽然不爽权泱泱,但也不愿意被盛晋泽当枪使。 他扯了下唇角,要笑不笑道:“权老师教了我两年高中数学,算是我的高中数学老师吧。” 谢裴楷学霸的盛名在外,众人皆知他是英国剑桥大学一等学位毕业的高材生。 此言一出,不仅巧妙地否定了自己先前的调侃,更在无形中彰显了权泱泱的教学成就——毕竟,能够培养出剑桥大学高材生的老师,其能力自然不容小觑。 只不过,众人却是惊愕于另一件事:谢裴楷今年25岁,权泱泱得多大年纪才能当他的高中老师? 盛晋泽同样错愕,看向权泱泱,好奇得问:“权老师,今年高寿啊?” 权泱泱抬睫看他,粉唇轻启:“26。” 理事长终于出声道:“权老师18岁就大学毕业进入高中执教了,她是我们世外私高最年轻的老师。” 顿了几秒,理事长转头看向谢裴楷,惊讶道:“谢先生也是我们世外的学生?” 他可从未听说啊! 谢裴楷挑了挑眉,目光略斜,瞥见权泱泱略显难堪的神色,淡淡勾了下唇道:“我没上过高中,权老师是我家教。” 理事长眉头轻蹙了一下,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盛晋泽脑子转得很快,立马出声问:“敢问权老师是几岁的时候做的谢公子的家教?” 谢裴楷饶有兴致地看着权泱泱,轻声说:“18。” 没过瘾,他又补充了一句,“那年我17,她18。” 理事长脸色变了变。 世外私高是严禁教师私自在外给学生补课的,尤其还是不在世外私高就读的学生,算是严重违规。 权泱泱脸色微微一白。 她知道,当初是她不告而别,是她有愧于他。 他也知道,谢裴楷从小就是个混球,叛逆、张扬、不着调。 只是她没料到他会如此直白地公开这件事,当众给她难tຊ堪。 盛晋泽继续拱火,假装不知情地问:“嗯?世外私高的老师还能给校外的学生补课?” 权泱泱迅速调整情绪,尽量保持镇定,解释道:“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当时我只是利用业余时间帮助谢同学补习,并没有收取任何费用,不存在任何利益交换。” 理事长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拂了自家老师的面子,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权老师在我们学校工作两年之后就辞职了,也是三年前才回来继续教书的。辞职之前的事情学校也就不再追究了,希望权老师日后还是把心思多放在我们自家学生身上才是。” 权泱泱垂眸应道:“理事长放心,我会的。” 闻言,谢裴楷意味不明地哂笑出声。 权泱泱不动声色地投去一瞥,眼神中既有警告也有无奈,示意他不要再搞事情。 注意到她的表情,谢裴楷微微侧头,插着兜,姿态闲散地倚在包厢门边,“那就可惜了,我还想请权老师继续帮我家里的小孩补习呢。” 理事长微微一笑,“谢先生真是风趣,您作为业界知名的教育机构掌舵人,自家资源丰厚,怎么还会需要我们学校的老师帮您家里的孩子补课呢?” 谢裴楷挑了下眉道:“家里孩子不太乖,普通人镇不住。” 盛晋泽看向权泱泱,玩味地说:“看来权老师不是普通人。” 谢裴楷同样看向权泱泱。 只见她面色清冷,眼神中少了往昔的热烈和锋芒,显得格外沉静。 这一幕,让他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 五年不见,从前那个明媚又冷艳,豪爽又正义的权泱泱去哪了? 若是换作从前,自己这番言语,定能激起她一番反驳或笑骂。 而今,她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默默承受,无悲无喜。 沉默数秒,谢裴楷自觉没趣,刚想说话,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他迅速查看后,不动声色地将手机收回口袋,不知是对谁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盛晋泽站起身,“我送您。” 谢裴楷刚想说不用,微一挑眉,意外地接受了:“那就有劳了。” 盛晋泽也不是跟谢裴楷客气,他确实是想送送他。 有事相求。 两人并肩走出名门KTV,谢裴楷出声道:“盛先生似乎有话想说?再不说,我可真就走了。” 盛晋泽微微一笑,目光坦诚而直接,“谢六公子敏锐,我确实有事相商。不过,这里不是谈话的合适之地,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 谢裴楷拖腔带调地“啊”了一下,随即果断地拒绝道:“抱歉,没空。” 盛晋泽神色微敛,环顾四周后,压低嗓音道:“我父亲想进军京城房地产市场,如若谢家愿意相助,盛家定会铭记于心,未来的合作中,必将给予谢家最大的支持与回馈。我知道谢六公子您事务繁忙,若您感兴趣,可以留下联系方式,我可安排专人将详尽的合作方案呈上。” 谢裴楷目光深邃地审视着盛晋泽。 片刻后,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故作不解地问:“盛家是港城名门,想进军京城房地产市场,不是很简单的事么?” 盛晋泽一噎。 他双拳渐渐握紧,而后又很快松开。 谢裴楷不可能不知道那件事,他这是逼自己把盛家的丑事亲自剖开给他看。 心中微震,面上却未露声色,盛晋泽开口道:“谢六公子有所不知,三十年前,家父因故与人结下梁子,被迫离开京城,并立下不得再入的誓言。之后,家父虽在港城重建基业,盛家产业如今也遍布华国,但京城的市场,始终是家父心里的遗憾。” 谢裴楷听着,心里轻轻嗤笑。 这盛家倒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被迫离开京城? 并立下不得再入的誓言? 明明是被人当做丧家之犬轰出京城,并被勒令不得再涉足京城市场! 谢裴楷好整以暇地睨着盛晋泽,明知故问:“哦?是谁这么大权势,竟能让盛老先生立下如此重誓?” 盛晋泽道:“权路加,权二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