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下楼取了一包现金打车去酒吧。
这种地方,她只来过一次。 哪怕大白天,里面也黑黢黢亮着暧昧的灯。 包间里,姜芝芝狼狈地被人按在茶几上,见桑宁来了,原本昂着的头倏地垂下去,眼眶发红。 她接过桑宁的包狠狠砸在一个男人身上,桑宁认识他,他是乐队主唱,姜芝芝的男朋友。 但眼下情况不大对劲。 那男人把钱丢给一旁小弟,让他们清点数目。 他走到姜芝芝面前,掐着她的下巴,一副翻脸无情的样子:“这次看在钱的份上我原谅你,以后看到我跟菲菲你绕道走,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桑宁明了,看样子主唱劈腿了,姜芝芝气不过大闹一场,他们仗势欺人反而讹了姜芝芝一笔。 姜芝芝脾气挺烈的一个人,大概是被伤透了,像丢了半条命似的任对方拿捏。 桑宁看不下去,打掉他的手,扶着姜芝芝要走。 那人见她挺拽,又垂涎她的美貌,想动手动脚。 桑宁琥珀色的眸子冷凝他:“我劝你冷静点,我不是你惹得起的。” 她手心都在冒汗。 那人想起一些传言,他们一起演出那晚传出来的,陆公子包养了她。 捕风捉影的事,又事关陆公子,最后被酒吧老板摁住。 他不敢传这消息,却不敢不信,毕竟事关陆公子。 松手放人。 桑宁扶着姜芝芝离开,原本还绷着的人,刚走到吧台,坐在凳子上崩溃大哭,一边哭一边骂自己眼瞎。 从酒保那里要来几支啤酒没头没脑的喝,桑宁劝不住,只好给敏敏打电话。 敏敏是医学生,刚考完试,还在学校。 “桑宁?!”身后忽然传来宋念儿的声音,桑宁身体绷得笔直,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要是让秦淑云知道她来这里,就惨了。 “桑宁!”宋念儿直接上手,扯着桑宁的马尾逼她转头:“真是你啊,你上这来做什么?钓凯子吗?想不到啊,在陆夫人面前装清纯,私下玩得这么浪。” 没有长辈的压制,宋念儿像是解开封印,尽情释放自己的恶。 桑宁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恨自己,没搭理她,扶着烂泥似的姜芝芝离开。 宋念儿身边跟着好几个年轻男女,桑宁没见过,说明不是申城顶层权贵子弟,但能跟她玩到一起去,家底不薄。 桑宁不想跟他们纠缠,客气说:“请让一让。” “请让一让。”宋念儿翻着白眼学桑宁说话,她一挥手,便有人拽着桑宁去了卡座,就连喝的烂醉的姜芝芝也被人拖了过来。 “既然都出来玩了,何必扭扭捏捏。”宋念儿叫来一打酒,往桑宁面前一推:“喝个尽兴再离开。” 桑宁不会喝酒,她摇头拒绝,想打电话求助,却不知道打给谁。 陆云辞有很重要的午宴,秦淑云在气头上若知道她来酒吧指不定扒她一层皮。 忽然她想起宋凝儿,电话刚悄悄拨出去,手机就被身边穿着破洞牛仔裤的男人抢走了。 “她给宋凝儿打电话,谁是宋凝儿?” 宋念儿脸色一白,把桑宁手机丢进啤酒杯里。 “死三八,我好心请你喝酒,你竟然背刺我。” 她揪着桑宁的头发,直接用酒瓶往桑宁嘴里灌:“早看你不顺眼了,假模假样,不过是陆家养女真把自己当千金了。” “以为点颗红痣就能嫁入豪门,就能压我一头?我今天找人破了你,看你靠什么嫁入周家。” 桑宁被她捅得嗓子眼疼,冒泡的啤酒从嘴里鼻子里甚至眼睛里往外冒,脑子裂开似的疼,像极了那日她差点被溺毙的瞬间。 恐惧叠加,身体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黑洞吸了进去,只觉得周围全是魔鬼的嬉笑怒骂声,她却使不上半点力气。 耳边突然传来宋念儿的尖叫,她被人扯着胳膊丢出卡座,桑宁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他身上沾着淡淡烟草味。 桑宁睁开通红的眼睛看向男人,只看到一个光洁的下巴和高高突起的喉结。 男人垂下脑袋,和她对视。 桑宁黯淡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手、手帕先生。” “手帕先生?”男人嗓音含笑,性感温和:“这名字不错。” 他抱着她来到地下车库,把她放进车里:“我怎么称呼你?迷糊小姐?” 桑宁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没心情跟他玩笑,哽咽道:“抱歉,让您看笑话了,我其实不常来这……” 又觉得这话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让人觉得茶,声音顿住。 男人又递给她一方月白色绣墨竹的手帕,声音真诚:“我知道,你不常来这。” 桑宁擦脸的手微微一顿,很想问他怎么知道,又觉得这样有些上赶着,只是沉默擦脸。 “要我通知你家人吗?”男人很规矩,始终站在车外。 桑宁穿的是白色雪纺连衣裙,被啤酒打湿,密不透风地黏在身上,勾勒出影影绰绰的雪白阴影,比起袒露的肉体更让人想入菲菲。 男人只是看了一眼,就绅士的转过头去。 “不,不需要。”桑宁十分害怕。 她不敢想象若秦淑云知道后会怎么收拾她。 宋家有用,宋念儿犯再大的错误都不是错。 错的只是她。 那天陆云辞已经明确告诉过她答案。 男人不解她的行为,却选择尊重,又问:“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桑宁抬着湿漉漉的眼睛看他,难以启齿道:“您把我放在这就好,我自己回去。” 胆怯又戒备。 男人想了想:“我让下属买断酒吧监控,这样就没人乱传那些画面,若你想报警,我愿意当人证。” 桑宁眼眶一烫,热泪涌了出来,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被一个陌生人温柔对待。 这世间还是美好善良的,对不对。 “别哭,皇冠会掉。”他温柔挑起她的下巴,很快又绅士地收了手,目光深邃且有力量的凝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