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顾书意时,周佳文凑近她耳边:“我告诉你,你做什么我都会给你搅黄了,你以后别再想赚到一分钱。” 从餐厅离开后,顾书意回到了学校。 她去到陆行止的实验室,还没走近就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陆师兄,你身体都这样了,干嘛这么拼命,导师不会怪你的。” “没事。”陆行止的声音传来,“这个项目做好了会有奖金,书意最近为了我这个病天天起早贪黑,我不想让她这么辛苦。” 顾书意沉默地站了很久,最终缓缓转身,没有进去。 接下来的几天,顾书意忙得不见人影。 直到陆行止生日那天,她背着书包来到学生会的活动室。 镯子卖了一个好价钱,不光手术费有了,还能支撑她毕业后自己开一个工作室。 只是特别对不起妈妈,如果以后有机会,她还是想将镯子买回来。 这样想着,她走到门口。 顾书意刚要推门进去,却透过门缝看到周佳文坐在陆行止的膝盖上,亲昵搂着他的脖子。 “你说,顾书意真的会卖掉她妈留下的遗物吗?” “她会的,她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了。” 顾书意僵在原地,心脏宛如被子弹击中,半边身子都麻痹了。 “啧,陆行止,我发现你这人真的挺心狠的,你这么骗她,就不怕她知道真相啊?” 顾书意清晰的看到陆行止冷笑了一下:“我很期待。” 第6章 顾书意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 胸膛更像是被挤压得要爆炸一般,让她眼眸忍不住一点一点变红。 顾书意最终没有推门进去,而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第一次遇见陆行止的学生礼堂。 眼前一直在浮现着陆行止抱着周佳文的画面,耳畔时不时便会响起那两句话。 “你这么骗她,就不怕她知道真相啊?” 顾书意想,陆行止到底骗了她什么?真相又是什么?脑瘤也是假的吧。 她在脑海中不断地回忆这三年发生的所有,每一个画面都是陆行止的温柔将她包裹在其中,只是那温柔总是在她受尽折磨后来迟一步。 这后知后觉让她浑身血液像是化成冰,冷得发抖。 顾书意猛地闭上眼,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银行卡,薄薄的银行卡仿佛化作刀刃刺入掌心。 傍晚,顾书意回到他们两人的公寓时,陆行止正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 顾书意看着陆行止若无其事的温柔模样,几乎要怀疑中午只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她将心里的满腔质问和愤怒都压下去,硬生生扯出一抹笑。 “对不起啊行止,我忘了今天是你生日,我什么礼物都没有给你准备。” 陆行止愣了片刻,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很快又展颜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你就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说着,陆行止将顾书意推到椅子前边坐下。 “今天这顿饭就是为了犒劳你的辛苦。” 顾书意认真的观察着陆行止,不让自己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可是什么都看不出。 顾书意垂下眼眸,藏住眼里的讥讽。 也是,演了三年,又怎么会让她这样轻易看出。 他想演,顾书意也没打算现在拆穿,只是这一顿饭吃得如针刺入喉咙,每一口都带着疼。 吃到一半,陆行止起身去了洗手间。 顾书意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漠然地将碗和筷子放下。 突然,陆行止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响,弹出了一条短信。 【您尾号5438的银行卡收到转账1000000元,转账后余额为……】 因为屏幕显示不全的原因,后面的余额顾书意没有看到。 下一秒,一条短信弹出。 【行止,今天是你的生日,爷爷给你打了点零花钱,想要什么自己买,别委屈了自己】 顾书意手一抖,桌上的碗霎时被扫落在地。 从她认识陆行止的那一天开始,陆行止就说过,他和爷爷相依为命,家里条件不好,所以他只能靠自己勤工俭学。 可什么家境不好的人零花钱随便就是一百万? 碗碟碎裂的声音惊动了陆行止,他焦急的声音从洗手间传出:“书意,怎么了?” 顾书意指尖已经将掌心掐出了血,声音却平静无比:“没事,手一滑,不小心摔碎了一个碗。” “你吃完放着,等我出来收拾。” 陆行止出来时,顾书意正好将地上的碎瓷扫干净,扔进垃圾桶。 他从后面抱住顾书意:“书意,我有事跟你说。” 顾书意只觉得浑身一僵,一股生理性的恶心从胃里泛出,她强行抑制着问:“怎么了?” “我最近参加的项目第一名有五万的团队奖金,我要是拿到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所以我今晚得和我那几个队友一起做创业策划书,就不回来了。” 顾书意不着痕迹地将人推开:“好。” 陆行止蹙眉:“你生气了?” 顾书意微笑道:“当然不会,放心去吧!正好我最近太累,一会儿就睡了。” 公寓的门再一次被关上。 顾书意站在原地几秒,换了鞋跟上陆行止。 不是为了别的,她只是想知道真相。 想知道自己这三年,到底为什么会被人可笑地玩弄在股掌之间。 直到车在一家高级会所前停下,顾书意看见陆行止从前面的车上下来。 这地方顾书意打过工,所以清楚的知道,这里一晚上的消费动辄就几十上百万。 门口早已经有一大群人等着,周佳文站在最前面。 看到陆行止,她立刻扑进陆行止的怀中,撒娇道:“等你好久了。” 旁边有围观的人笑道:“我们的主角总算是来了。” 门口的一排服务员恭敬鞠躬:“陆少,今晚的生日宴都按照您的要求准备好了。” 第7章 那群人往里走去,隔着这么远,那喧闹快活的笑声依旧隐约传到顾书意耳中。 “一会儿佳文和行止得先来个交杯酒吧?” “要我说直接亲一个……” 顾书意看着那灯火辉煌的华丽建筑,眼神沉寂得宛如一滩毫无波澜的死水。 耳边来来回回都是那句会所服务员的“陆少”。 那群在她面前永远趾高气昂的少爷小姐,此刻对陆行止恭恭敬敬的样子,不是假的。 他的零花钱是一百万的打款。 生日庆祝方式是和一群人在花费高昂的会所大肆玩乐,服务员送进去的酒动辄十几万一瓶。 他是尊贵的陆少? 那她认识的陆行止是谁? 那个穿着二十块T恤,陪她一起发传单、和她一起吃六块钱一份的盒饭的人,是谁呢? 顾书意脑子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明白。 像是有把锋利的刀,肆意搅动着她的神经,疼得她都快站立不稳。 夜晚的风很大,她一张脸被风吹得惨白,脚下却像生了根,挪动不了半分。 直到凌晨两点,陆行止一行人终于散场,热热闹闹的从会所里面走出来。 “陆少,下一趴去哪儿吃宵夜?” “对了,陆少,赶紧把那个穷丫头解决了吧,和你实在不般配……” 陆行止矜贵地抬眸,语气不容置疑:“我的事我有分寸,你们少多嘴。” 顾书意听到这里,一步步走入了灯光下,像是贸然闯进王子宴会的狼狈灰姑娘。 她甚至清楚地看到,陆行止唇边笑意在望见她的一瞬倏地消散,脸色难看无比。 一时间,在场的人纷纷噤声,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看着众星捧月的陆行止,顾书意嘲讽扯了扯嘴角。 “穷丫头是说我吗?陆少。” 短短几个字,喉咙却沙哑疼痛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陆行止眼眸微眯:“你跟踪我?” 看见他脸上理直气壮的怒意,顾书意突然有些想笑。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啊?她竟用了三年都没看清。 她直视他的眼睛终于问出那个潜藏已久的疑惑。 “陆行止,你到底是谁?” “你和我说你家境贫寒,和爷爷相依为命,你说你身患重症,连手术费都没有,你曾经还说,你喜欢我!” “可现在,他们叫你陆少……” 陆行止沉默着,顾书意没有歇斯底里,只是眼里溢出一股平静到寂然的绝望困惑。 “如果一切都是假的,你告诉我,你身上,还有什么是真的?” “陆行止,我实在想不明白,我有什么值得你欺骗的,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陆行止还没说话,周佳文却伸出手,人群中立时有人递出一瓶酒。 她将酒液倒在顾书意头上,顾书意这一次没有闭上眼,而是依旧看着陆行止。 周佳文又将那瓶酒砸碎,碎片顿时溅了满地。 她膝盖后弯处便被人狠狠一踹,猝不及防跪倒在满地的碎玻璃上,钻心痛意传来。 顾书意疼得几乎要晕过去,周佳文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却笑了。 “行止,我等她发现真相这一天等很久了。” 陆行止勾了勾唇,笑意不达眼底:“我也是。” 顾书意继续望向陆行止,毫无血色的唇颤了颤。 而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顾书意,不知道缘由的折磨,是不是更痛苦?” “……为什么?”此刻的她,执着地想要得到那个让自己陷入深渊的答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