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成为太子的第一件事便是设计将苏倾禾娶回东宫,是为了给他正常活下去即位,一个应付天下人的理由罢了。 不然,储君都死了,萧谨易却活着,很难不让人将所有意外和他串想起来。 可若他娶了被披凤命的苏倾禾,他活着,就是真命天子。 他们都低估了萧谨易的势力,也小瞧了荆州。 连同刚即位的他也是。 他暗暗有些悔恨,没在逼宫那天就杀了萧谨易! 反倒让他如今带着禾儿远逃。 可他同时又有些庆幸,当初没一剑杀了萧谨易,否则,远郊校场,他见到的就是苏倾禾的尸体了。 他叹口气,将所写的一个“杀”字挂在架上风干。 楚无岑的神色晦暗不明:“将兵都调往小路,严查宽过,大路依旧设卡,但宽查严过。” 任修远和杨琦心下纷纷一惊,忙领命。 杨琦看着任修远退下,他却没走,看人退出去了才道:“臣不解您为何派任修远协同,在西郊处看到马车时,他很是形迹可疑!” 楚无岑听他愤愤不平的说完,才不紧不慢道:“你当你的差便是,任修远,朕另有他用。” “是!” 杨琦不情不愿的退下了。 楚无岑看着袁忠端着茶进来,脸上的阴鸷才一点点显明。 任修远虽为人刚正,可涉及苏倾禾,就未必了。 若有一日倾禾求助到他头上,他就只需顺藤摸瓜将人带回。 可若没有,他的清正也会让他尽心去办好差事。 远要比那些阿谀奉承的贪官要好拿捏。 第23章 “皇上,苏姑娘会回来的。”袁忠将茶奉上,宽慰道。 楚无岑没接,提笔下意识写着苏倾禾的名字,那张脸就映在了脑海里。 无数次的懊悔再次涌现,他流露着从未外显的脆弱:“朕从前没信过她,反而一直在伤她,伤她极深……” “都是萧谨易作祟,待误会解开,苏姑娘能理解您的。”袁忠感叹着,造化弄人。 可仔细想想,若非如此,陛下又岂会在边陲三年历练,后举兵进京呢。 都是命啊。 日光落幕,月色黑沉,苏倾禾茫然的立在月下。 萧谨易的话一句句浮现在耳畔,时时刻刻提醒着她。 她扶着胸口,只觉得像有一把尖刀贯穿而出,可低头探去,却又没血。 原是心被掏走了。 楚无岑,你可知,我的心也是会疼的啊。 她就那么茫然的站着。 她该去哪儿?她能去哪儿呢? 跟着萧谨易去荆州吗? 荆州是他的家。 可,她呢? 她没有家了。 苏家被抄……即使没被抄,她也无家可归了啊。 大千世界,细细想来,竟无她的容身之处。 活了半生就竟然沦落到如此田地,是她活该吗? 她想到了死。 可这个念头稍纵即逝。 她攥紧了拳头,凭什么她要死? 为什么次次她都要委曲求全? 为什么总是她在忍让? 要复仇才是! 她要将楚无岑带给她的,统统返还回去才是! “在想什么?”萧谨易从背后拥住她,她也并未挣脱,只是语气淡淡:“在想,怎么杀了你们。” “我,们?”男人一愣,然后大笑出声。 苏倾禾疑惑的看着他,他反而夸起她来:“不愧是我的好阿禾,敢爱敢恨。” “……”苏倾禾没说话,倒是男人牵着她上马之时,覆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等着你,杀了我的那天。” 有病。 这是苏倾禾对他的评价,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 两人早已换乘同一匹快马,苏倾禾不欲让他快走,途径客栈就要求进店休息,萧谨易次次都依她,这反倒让她很是不安。 两人次次同住一间,苏倾禾就将瓷片深藏袖间,连觉也不敢睡熟。 一有风吹草动就睁开了眼,萧谨易本还好笑的看着她,可次数多了,脸色也沉了下去。 这次,一进屋,他就将人逼至床榻间,看着苏倾禾掏出瓷片抵在脖颈。 “阿禾还是不信我。”说话间,一道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便将瓷片夺走,速度快的苏倾禾甚至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说了不会动你就不会,好好睡你的觉,眼下乌黑,丑死了谁还有心情?”他皱着眉将瓷片顺窗户丢出去,又换上温柔一面:“等到了荆州,你我有的是时间……” 苏倾禾一阵恶寒,可偏偏心里安定了不少,知道起码在抵达荆州之前,他是不会动她的。 难得的,这一路以来,她睡了头一个安稳觉。 萧谨易蹲在床头,就着月色,目光痴迷的望着,好似要将榻上之人给吞吃入腹。 第24章 既然打算走软路,那他忍就是了。 可倾禾,快快将心收回来,别让他等太久好不好? 不然,他就忍不住了。 他亲昵的在苏倾禾的手心手背上吻了又吻,榻上的人发觉痒意蹙着眉就要将手收回,动了动没收回便又沉睡了过去。 一早,苏倾禾瞧着窗外天气乌沉,心思一转,看向喝茶的萧谨易,动作优雅,面目英俊,真不可谓是郎朗人如玉,苏倾禾看着他的长相一怔,心道:人模狗样。 “阿禾在心里骂我呢?”萧谨易不知何时已直视向她,看得她心里一慌,连忙否认:“没有。” 说完她又后悔,骂就骂了,她怕什么? 可再改口,反倒显得她心虚什么似的。 她顿了顿道:“看起来外面要下雨,要不再歇一日?” 可这次,萧谨易并未依她:“阿禾已拖了三日,心思过于明显了,就算再拖下去,也迟早要随我到荆州,何必呢?” 说罢,便唤了小二来,换了辆马车来,一副暴雨也要走的架势。 苏倾禾无法,只能顺从,心里却盘算着,怕是再有两日就要到荆州了,到时她绝对逃无可逃。 今日,她必须想办法了。 看着马车改行大路,她突然心口一动。 萧谨易像是猜透了她的想法般,半提醒半警告道:“小路虽设卡严格但隐蔽好改路,现而今行在大路上,你若要逃,就先一步被禁军抓走,和苏家一同问斩,到时别说复仇了,你的命都保不住。” 苏倾禾心里一惊,他怎知她要复仇? 男人笑着,趁她不备在她额前轻吻一口又迅速撤开,蛊惑似的:“跟我到荆州,不仅保得了你的命,还会助你复仇,如何?” 苏倾禾不语。 相比来说,好像确实跟着萧谨易更好一些。 可是,她的命,她的自由,她的筹谋,为何不可以由她自己掌控?! 半晌后,她仿若认命似的点点头,看向萧谨易:“我要亲手杀了他。” 闻言,萧谨易勾起唇角来:“好,我会给你打造出世间最毒的利刃,让你亲手结果了他。” 亲手结束这段孽缘,然后回到他身边。 后一句话他没说出口,只是缓下车速看向前方的设卡。 现在大路虽有设防却看得出主力都并非在此,就算被围,也有隙可走。 苏倾禾也掀开一点帘子,看向设卡。 心思逐渐定下,她坐回位置。 萧谨易瞧她:“你不怕?” “你不也不怕?”苏倾禾回道。 若被抓,萧谨易只怕死得比她更惨,明知有设防还敢走这里,不是有进路就是有退路。 她才不怕,只是若能趁乱…… 正想着,马车越走越近。 天空猛地一道惊雷,马匹惊得蹄子乱动。 拦路的兵将看了眼马夫,又瞧向车厢里:“里面是何人?” “是主子两口回乡探亲。” 这条道是前往荆州的必经之路,杨琦和任修远都卡在此处,在不远处的棚子里喝茶。 任修远总觉得自己像有了心病,看见马车就心有不安,今日心跳的更甚,不由得多看了远处的马车一眼。 第25章 “不是让你去小路看着?”杨琦看着他没了前几日的刻意刁难。 主要是心里将自家主子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怕是这人与苏家小姐有旧,知他会心软,特意要他负责。 就等着有一日能顺藤摸瓜呢。 不等任修远说话,随着又一声惊雷落下,远处检查的马车却突然发狂的冲起来。 两人见此均是脸色一变,杨琦一声令下,四周的禁军便都露出了身影,立时将马车围了起来。 萧谨易脸色难看至极,却丝毫不慌,挥着缰绳就驾着马匹从两个禁军身上踏了过去。 想拦他? 有设防又如何? 楚无岑,你想得太简单了! 马车冲出一条血路来,他正加速,却看到身后车厢内钻出一道身影,跃然跳下马车,朝着小路翻滚了下去。 他忙拉动缰绳,目光灼灼的盯着那道翻滚下去的身影,心脏猛地悬空起来。 那身影一路滚到底,直到身子动了两下,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阵阵怒火。 为了逃离他,不惜跳车吗?! 就这么不要命! 好啊苏倾禾! 苏倾禾! 身后杨琦和禁军越逼越近,他看着苏倾禾站起身子也朝他看来。 女人嘴里无声的吐出两个字来,明明离得很远,他却认得极准:再见。 是再也不见吧! 他怒极反笑,看着女人头也不回的朝林子里跑去,他沉着脸挥动缰绳,看着杨琦逼近的快马,冷笑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