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妹子快去啊,新郎官等着呢!” 孟子君一下被推进陈逾年怀里,两人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周围顿时一阵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 孟子君害羞得不行,脸烫得都能煎鸡蛋。 她张了张,轻轻喊了声:“逾年……” 话没说完,不远处哨岗忽然传来紧急的号角声! “嘟嘟嘟嘟——”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皆是一变,因为这号角声只代表一种意思—— 敌人来袭,立刻迎战! 团长厉声喝道:“所有人,马上集合!” 陈逾年严肃地扯下胸前的红花,就要跟着其他同志离开。 孟子君不敢耽误,拉住他快速地交代了句:“注意安全!” 陈逾年点点头:“你也是。” 便拿开她的手,快步离开。 孟子君看着陈逾年的背影,一颗心揪在了一起。 陈逾年是排长,冲锋陷阵都在最前方。 而她是军医,负责后方伤员。 他们四年前在部队里认识,一来二往地熟悉了,不记得是谁先主动靠近的,最后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两人结婚的事从去年就上报了组织,上级也乐得证婚。 可每次都被打断。 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婚礼,还是没有办成。 孟子君叹了口气,把头上戴的花拿下来放进口袋里。 她不能跟着陈逾年一起上战场,只能在心里祈祷他能平安归来。 旁边女同志知道她担心,安慰道:“别害怕,陈排长厉害着呢,肯定不会受伤。” 孟子君强颜欢笑地点点头,赶忙跟着其他女同志去准备药品了。 前方炮火声不断,后方也紧锣密鼓地筹备。 每一次枪响,炮轰,都让孟子君心惊胆战。 很快,前方送来了一个接一个的伤兵。 孟子君跟其他军医立刻上前诊治,每送来一个,她就提心吊胆一次,发现不是陈逾年,又松上一口气。 这仗打了一天一夜才终于结束。 此刻孟子君已经精疲力尽,身上血和土黏连,脏了一大片。 她给最后一个伤兵止好血,一抬头,到处都没看到陈逾年回来的身影。 她心脏瞬时一紧,拉住刚回来的大队长:“陈逾年呢?” 大队长顿了顿,手往后指:“在后面呢吧,你别担心孟同志,他没事。” 孟子君心里石头落地,但还是大步往战场走去。 刚结束一场战争,被炮轰过的土地上凹凸不平,偶尔还会看到一些骇人的残肢。 很多战士也早就疲累,找了个地方就歪头睡去。 孟子君小心地避开他们,同时又仔细辨认着他们的面孔。 终于,她在一个防空洞里找到了睡着的陈逾年。 然而视线下移,只见部队里的另一个女同志蒋书禾,正枕着陈逾年的肩膀,与他一同沉沉睡着。 第2章 孟子君拿着纱布的手一紧,抿了抿唇。 她以前就听陈逾年说过,他和蒋书禾是一个村里出来的,从小一起长大,父母都死了。 也因为这层关系,陈逾年平常会多照顾蒋书禾一些。 孟子君心底无法避免的有些小小酸涩。 但紧接着她就拍了自己一下。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意这些儿女情长!其他同志也都是四仰八叉互相倚靠地睡着。 她压下情绪,不打算将两人叫醒。 又见他们身上、脸上都是泥土和血,她蹲下身拿干净的布给陈逾年擦了擦脸。 可刚触碰到,陈逾年就猛地警惕惊醒。 在对上孟子君的眼睛后,他怔了几秒,身体才放松下来。 想起身时,他发现身上压着的蒋书禾,又躺了回去。 “子君,你别误会。”他太久没喝水,嘴巴很干涩,开口声音沙哑。 孟子君连忙摇头,正想说让他躺好别动。 蒋书禾在这时也悠悠转醒过来。 等发现自己头枕着陈逾年肩膀时,她赶紧起身拉住孟子君:“对不起,子君,我太困了,没注意就睡着了。” 如果刚才还有点小小的介意,现在孟子君就是真的不在意了。 她淡笑着摇摇头:“没关系,书禾同志能打仗,比我厉害,你们战友之间相互依靠是应该的。” 部队里的女同志大多都在后方工作,蒋书禾却不一样。 她会打狙击枪,而且一打一个准,是第一个主动请缨上战场的女同志。 在她之后,陆陆续续有不少女同志都拿起枪杆子走上战场,个个都不比男人差。 “子君同志救死扶伤,更厉害。” 蒋书禾笑起来,亲昵地揽住孟子君的肩膀,然后悄悄朝她眨了眨眼:“子君同志你给陈排长检查一下,他好像受伤了。” “我没受伤,我就先回去了啊!” 说完,蒋书禾就小跑离开,把这方小天地留给了二人。 孟子君听到陈逾年受伤了就立刻紧张起来,她慌忙去看他:“你受伤了?在哪儿?” 陈逾年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站直的时候扯到后背,他“嘶”了一声。 她忙绕过去看,这才发现他背上衣服被炸破了一块,血肉模糊。 因为被压得太久,血液凝固和周围开裂的衣服混在一起,看起来触目惊心。 孟子君一下就看得眼眶泛红:“你明知道后面受了伤,怎么还能就那样躺着,会感染的!” 陈逾年皱眉往后看了眼:“炸的时候没感觉,现在才感觉到疼。” “我没事,先回去吧。” 孟子君急切拉着他回到后方,找了个没人的屋子给他处理伤口。 她先去舀了一碗水细细冲洗着伤口上的沙子,然后用剪刀剪碎粘在上面的衣服,这才开始给他上药。 她轻轻用毛巾擦拭,生怕弄疼了陈逾年。 一时间,屋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待给陈逾年包扎好,她垂眼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抿了抿唇遗憾地叹了口气:“咱俩的婚礼又没举行成。” 陈逾年只“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别的。 孟子君有些失落。 她希望他能说点什么,哪怕是安慰自己两句。 却也知道刚经历过一场战争,朝夕相处的同志死在面前,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她缓慢地给陈逾年的绷带打上结,突然想到什么,她试探地开口:“逾年,要不我们先去组织登记一下吧?这样婚礼也就不急了。” 却听陈逾年在沉默几秒后,沉声道:“结婚这件事先放着,以后再说吧。” 第3章 孟子君动作一顿,还没反应过来,陈逾年就利落穿上衣服出去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怔怔站在原地。 之前,陈逾年还急着和她登记办婚礼,怎么突然就……不急了? 营地的床很少,基本都给了伤员。 孟子君和其他女同志将薄薄的床单垫在地上,挤在一起取暖。 别人陆陆续续都睡了,孟子君累了一天,此时却怎么也睡不着。 陈逾年的转变,像一根针似的扎在她心上。 第二天天还没亮,所有人就被叫醒转移阵地。 孟子君走在医疗队的队伍里,心里还惦记着昨晚陈逾年的话。 正想找他去好好问问时,一抬头,她却看见前方不远处陈逾年和蒋书禾并肩走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陈逾年似乎笑了下。 孟子君知道他俩关系好,平常也都不在意。 可这会儿看着这幕,和昨晚陈逾年对她的态度一比较,她这心里就不怎么是滋味了。 她垂下眼,有些失落。 突然一个手掌就拍在了她肩膀上:“孟同志,不要难过。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和小陈的婚礼再接着办!” 说话的人正是团长。 孟子君勉强扯了扯嘴角,点头:“谢谢团长。” 走了一天,团长安排大家在一个山洞暂时歇歇。 孟子君想着陈逾年的伤口要换药,一停下就拿了东西来找他。 却没在队伍里看见他,一问才知道,他被团长叫走了。 她走去树林里找,看见两人在谈着什么,想着不打扰转身正要先离开。 却忽然听见团长一声怒斥:“你这小子!这么好个媳妇不珍惜,这不是白白让人家伤心吗!” “你说,你是不是想辜负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