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婚姻彻底失望,她竟然一点心痛的感觉都没有。 余知云没回答许承谨,淡然抽出手:“这是我的事情。” 匆匆赶来的儿子许修延眉头紧皱:“不是,你到底闹什么,我爸马上就要在临安展馆办画展了,你就非要在这个节骨眼摆摊给他丢脸吗?” 那个临安展馆,余知云曾经听说过。 好像是个品格极高的私人展览馆,要享誉全国、德艺双馨的艺术家,才能在那里办画展。 这时,陶斯言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像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临安展馆绝对不会同意给你办画展。” 许承谨脸色微变,转头看见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工人后,眼里闪过不屑。 许修延更是神色鄙夷:“我当是谁呢,一个土鳖,说这种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许承谨脸色稍缓,看向余知云:“只要你跟我回去,向思莲道歉,家里不会缺你的吃穿。” 和许承谨结婚四十年,余知云就低了四十年的头。 许承谨喜欢画画,她就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活和农活。 许承谨要出去进修,她就一个人照顾全家,一分一分的给他攒学费。 无论许承谨说什么,她都依他。 但现在,余知云再也不可能依着他了。 她眼眶发红,声音却坚定:“许承谨,我已经去民政局预约了号码,这婚我离定了。” “我永远不会向任何人道歉,我糊涂了一辈子,现在老了,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许承谨猛然低头看她,眼底闪过浑浊的光。 第4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许承谨脸色难堪到了极点,又阴沉扫了眼陶斯言:“你该不会是和这个工人……” 他没往下说,声音里满是嫌恶。 许修延撇了撇嘴:“妈,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我爸这么个大画家你不要,非要和这个土鳖搞破鞋。” 余知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无视他们招呼那些送东西来的工人。 “幸苦你们把东西送来,我给你们拿钱。” 看她急忙就要去掏钱,陶斯言连忙拦住她:“这些东西都不要钱的。” 陶斯言说完,送东西那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连忙接话:“余姨,您管叫小贺吧,这是我们董事长看您在工地边摆摊辛苦,特意让我送来的,不要钱。” 余知云不敢想还有这样的好事,说什么也要把账记下。 许家父子被无视,气冲冲地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地背影,陶斯言有些担忧:“知云,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余知云笑了笑,看了眼摊子:“先摆摊养活自己吧,我有手有脚,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从前的四十年里。 她被困在厨房;被困在扫帚与碗筷间;被困在无数个数不清的嫌弃与厌恶中。 现在她只有庆幸,庆幸她还能够脱离苦海,离开那个根本没拿她当家人的家。 作为感谢,余知云给陶斯言和小贺还有工人都炒了饭吃。 他们每个人,都夸她做饭好吃。 余知云好开心,晚上躺在床上都不敢相信。 第三天,她早早就起来出摊。 不想往后三天,许承谨和简思莲都从她的摊子前路过。 在她摊子上吃饭的工人,都忍不住艳羡:“这俩老伴感情真好,头发都白了还这么恩爱。” 余知云只觉得可笑。 曾经她也想在饭后,和许承谨手牵着手去散步,在村头和别的老头老太太跳广场舞。 但许承谨从来没有答应过,他甚至连走路都离开她一米远,好像她身上有什么会传染的疾病。 好在,她现在已经不在乎了。 只要等三十天冷静期过,她和许承谨就是陌生人了。 她一边炒饭,一边自动屏蔽着那些话。 谁知简思莲却故意挽着许承谨的手,走到余知云的摊子前。 “姐姐,你怎么在这摆摊啊?你这摊子没有经营许可证吧。” 许承谨也忍不住压低声音呵斥:“丢死人了,还不快滚回去。” 余知云神情冷静:“再怎么也比不上你出轨丢人。”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只是想在余生里不留遗憾罢了。”简思莲眼角泛红,责备的看着余知云,“承谨不爱你,你还要一直霸占他吗?” 如果他不爱她,就该在结婚的时候说清楚。 而不是用婚姻束缚了她一辈子之后,才说不爱。 余知云懒得跟他们争执,准备换个地方。 许承谨看着余知云毫不在乎的离开,第一次感觉她变得陌生。 从前他和余知云吵架时,许承谨就会这样说:“好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这件事就这样翻篇,回去做饭吧。” 不管那件事到底是谁的错,最后只会变成余知云的错。 因为余知云喜欢他,她看他的眼神总是亮晶晶。 她什么都顺着他,任劳任怨的伺候着他。 她为什么突然变了? 许承谨想叫住余知云,再给她一个台阶下。 谁知手机突然响了,许承谨只好把手机音量开到最大接起电话。 临安展览管经理的声音传来:“抱歉啊,许画家,你的画展取消了。” 第5章 “……什么?” 许浑身都在颤抖,呼吸也急促起来,“为什么突然要取消?” “你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吧。”对方说完就挂了。 许承谨弯着腰捂住心口,不断喘着粗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余知云离开。 余知云原本推着车子往前走,结果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尖叫声。 “承谨!” 余知云回头看了眼,才看见许承谨晕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简思莲在一边哭喊。 余知云本来想走,抬腿又过不了自己良心那一关,只能咬了咬牙又折了回去。 余知云熟练推开简思莲,吩咐她:“120啊,还愣着做什么?” 接着,余知云又许承谨解开衣服扣子,对着他的心脏不停按压。 直到救护车来把许承谨拉走,她才停手。 因为她和许承谨还没正式离婚,只能是她跟着许承谨上救护车。 余知云坐在车里,一边看着医生护士抢救许承谨,一边又想到从前。 其实从三年前开始,许承谨的身体就不太行了,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病痛。 那时候,她就给他做过一次抢救。 许承谨在医院病床上做手术的时候,是余知云跪在走廊里,不停求上天垂怜。 虽然许承谨不领情,醒过来后,还嫌她丢人。 但她没什么文化,那是她能想到的,力所能及能救他的办法。 余知云一直跟到医院,看着医生把许承谨推进抢救室。 她本来想等儿子许修延来了就走。 结果许修延来了之后,一脸怒容对她咆哮:“你都一把年纪了究竟在闹些什么,就非要把爸气进医院?” “你知不知道他马上就要办画展了!” 余知云一瞬间知觉得,心比这医院的墙还要冷。 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许修延解释上,起身就要走。 转身的那瞬,手腕却被许修延拽住:“你去哪?” “我爸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要想着去外面找那个土鳖是吗?” 许修延没给余知云开口的机会,直接命令:“从现在开始,你哪里都不许去,好好照顾我爸,直到他病好为止!” 余知云回过头,深深看了眼许修延:“我是你妈,不是你们家的保姆。” 她扫了眼姗姗来迟的简思莲,“而且我和你爸就要离婚了,你爸要和谁过日子,你就让谁照顾他。” 余知云抽开被许修延握紧的手,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她能救许承谨就已经是顾及三十年的夫妻情谊了,多的一点都不行。 而这次,没了她一把屎一把尿伺候许承谨。 她倒要看看自诩真爱的简思莲,能为许承谨付出多少。 余知云匆匆忙忙回到之前出摊的地方,推着摊子回去了。 或许是因为许承谨住院了,接下来几天都没人来找余知云的晦气。 她的摊子渐渐人多了起来,连带着日子都好过了起来。 余知云每天早上起来,都会数着离婚冷静期还剩下多少天。 这天,她打开手机正要看离婚冷静期的时候。 忽然看见一条资讯的推送,上面写着:【知名画家许承谨与初恋互相奔赴,二十年携手相伴共赴白首!】 余知云颤着手,点了半天才点开。 上面的字,她费力认下一大半。 大致意思是说,许承谨这次画展的主题就是初恋。 而展出的画,是许承谨花了二十年准备的。 他每年都会抽出一个月时间,陪着简思莲走过大江南北,然后在那里留下一张画。 现在,那些画已经有二十张,记录着许承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