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念熹确定你不爱她了,离婚协议书就是她给你的,最后的礼物。” 张禾漠然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原来那一夜是她最后给他的一次机会。 也是她最后给自己的一次机会。 沈慕谦忽然急急忙忙把日记往后翻,哪怕手指被锋利的纸片划破也不在意。 【2月14日,钧哥第一次忘记我的生日。】 【5月9日,我等了很久,钧哥说今天不回家了,我在沙发上睡着了。】 【10月21日,钧哥和一个女人上了娱乐小报。】 【过年了,只有我一个人,假如有只小狗就好了。】 【沈慕谦,扣1000分!】 【好吧,加10000分,钧哥今天给我带了我最爱吃的栗子蛋糕!】 【钧哥,为什么偏偏是赵青呢?】 【十周年纪念日,我们最后的机会。】 看到这句,沈慕谦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他觉得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攥住,那力道越来越大,攥得他马上要疼得喘不过气来。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沈慕谦闭了闭眼睛,鼓起勇气翻开最后一页。 【靠近你就靠近了痛苦,远离你就远离了幸福。】 这一行字写得好深,有点歪扭,丝毫不似之前的字迹工整。 霎那间,沈慕谦感觉有一把刀当头劈下,让他肉体和灵魂一分为二。 心脏痛得麻木,灵魂也因为这句话四分五裂。 沈慕谦抱紧陈念熹的日记本,就好像在用力拥抱这些年的陈念熹一般。 他好想回到那些时刻,接住她的脆弱、痛苦、悲伤…… 沈慕谦没有看见,其实这一页的背面,陈念熹还写了一句。 【钧哥,我还是决定爱你,像16岁的我一样爱你。】 第40章 那是十周年结婚纪念日的前一夜。 陈念熹坐在主卧的梳妆台前,两份离婚协议书已经被签好字。 可是她转头看见那幅巨大的婚纱照,大颗大颗的眼泪在刹那间涌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陈念熹在这一夜回忆起了许多事情。 爱她就像爱生命的奶奶,年少时的自己和沈慕谦。 16岁到20岁事业的辉煌。 还有近一年来,明显变心了的沈慕谦。 可是她那样心痛,却没办法做拿得起就要放得下的决定。 “钧哥,我还是像16岁那样爱你。” “可你为什么不再是那个时候的你了呢?” 陈念熹喃喃自语。 可她忘记了。 爱只有在爱的时候才算数,人在最傻的时候才会问为什么。 这是注定不会被沈慕谦知道的一夜。 …… 因为这次胃出血,沈慕谦在医院的VIP病房住了一个半月。 相熟的医生勒令让他住满。 因为他不只是陈年旧病,还有近几个月来饮食不规律、心情郁卒带来的新病症。 临出院时,年纪相仿的林医生有些语重心长。 “陆总,我建议您可以咨询下心理医生,我只会些皮毛,您现在的症状就是很典型的创伤应激后遗症,简称PTSD,或许暂时远离陆太太留下的一切会对您有帮助。” “谢谢,我会考虑的。”沈慕谦礼貌颔首。 林医生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没听进去,秉着医者仁心的精神,他还是多说了一句。 “陆先生,我朋友是国外进修回来的心理医生,现在开了一个私人诊所,还蛮有名的,也能保证病人的隐私,您要是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他。” 他把一张薄薄的名片递给沈慕谦。 沈慕谦看了看,这个心理医生姓温,再次道谢后,他把名片塞进口袋。 阿斯顿·马丁把沈慕谦送回太平山顶的豪宅。 一进门,他就发现了玄关处新鲜的茉莉花。 “念熹?”他不敢置信,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 空荡荡的家没有回应。 这时,门外出现金云和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念熹!” 拉开门,沈慕谦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不是陈念熹。 是陆文欣,他的妹妹。 见到沈慕谦,金云立刻挣脱了文欣的控制,汪汪叫着冲向沈慕谦。 沈慕谦看着陆文欣,微微蹙起眉:“你怎么会来?” “妈不放心你,叫我来看看,那天正好碰见刘特助在遛金云,我干脆留下来等你。” 陆文欣解释。 想到刚刚沈慕谦的情绪转变,还有那声清晰的念熹。 她忍不住露出担忧的神情:“哥,嫂子已经走了大半年了,你知道的吧?” 沈慕谦摸着金云的头和下巴,淡淡“嗯”了一声。 “那你刚刚?”陆文欣不解。 沈慕谦摸金云的手一顿,苦笑:“你换了花,我以为是她回来了。” 一听这话,陆文欣更担心了:“哥,你这状态不对,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能活在有嫂子的过去里啊,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她这话说得又快又急,丝毫不掩饰担忧之情。 沈慕谦一怔,这是今天第二次听到心理医生四个字了。 陆文欣见他没反应,咬着牙说道。 “哥,你就算不为自己、不为我和妈想,你也要为嫂子想。” 她看着沈慕谦,振声。 “嫂子在天之灵,肯定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的!” 第41章 陆文欣走后,沈慕谦看着那张名片凝神了许久,最终还是把它丢在了一边。 或许浑浑噩噩地过久了,他真的可以看到陈念熹也说不定。 在别人眼里或许是自暴自弃的想法,可在他看来是甘之如饴,心之所向。 大病初愈的沈慕谦决心戒掉烟酒,谈工作的地方也固定成了一家私房菜馆。 陆氏集团的员工惊奇地发现陆总不再是从前的工作狂了。 准时到,准时走,尖沙咀到太平山顶两点一线。 “陆总现在有一种老干部的感觉。”不知是谁说。 沈慕谦充耳不闻。 他只是想恢复到最好的状态,然后精神抖擞地去见陈念熹。 这一天在一周之后到来。 沈慕谦拨通了张禾的电话,张禾好似等了他很久,几乎秒接。 “我要见念熹。” 张禾没有犹豫,她说:“好,明天回闽南。” 挂掉电话,沈慕谦久久不能入眠。 他走遍家中的每一个角落。 客厅、厨房、阳台、画室…… 他凝望了那幅婚纱照很久很久,久到眼睛都发酸发涩。 在这时,沈慕谦又转身。 他走近了主卧斜对面的婴儿房。 他已经很久不敢踏足这里。 可马上就要去到陈念熹的墓前,他忽然多了些勇气。 拧动把手,再次打开这扇门,他走了进去。 婴儿房被搬空了,空荡荡的,几乎什么也不剩。 沈慕谦走到墙角坐下,这是曾经衣柜摆放的位置。 他曲着腿,就这么别扭地闭上眼睛。 …… 闽南,陈念熹墓前。 沈慕谦静静站在张禾后面。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生出一种“近乡情怯”之感。 念熹会愿意见到自己吗?她会像他想念着她一样,想念着自己吗? 张禾沉默着侧身。 沈慕谦终于站到陈念熹墓前。 天地茫茫,风雨潇潇。 此时,这里仿佛只剩下沈慕谦和眼前的这座新坟。 大理石的墓碑上贴着一张崭新的照片。 沈慕谦走近、再走近,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照片里的陈念熹。 万籁俱寂,长青树摇曳。 沈慕谦好小声,不知说给谁听。 “念熹,我好想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刻,沈慕谦几乎哽咽,他低着头,按着陈念熹墓碑的手发着抖。 “我错了,是我答应你的没做到,我混蛋。” “念熹,为什么不再到我梦里来?你在怪我对不对?” “你现在会听得到吗?你在看着我吗?这十年,我得到了太多东西,名誉,金钱,权力,只要我想,几乎没什么我得不到的。”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的心总是不满足,明明13年前的我,我想要的就是给你最好的生活而已,可是如果人的欲望总是贪婪,为什么你会始终如一地爱我?” 沈慕谦缓缓跪下来,他的头抵着陈念熹的墓碑。 张禾别过身去,不忍再看、再听。 “所以只是负心人的借口,是我的借口,可我爱你,爱的一直都是你。你走后我才想清楚,赵青也好,那些女人也好,都是你,年轻的你。” “我知道这也很混账,我爱你,却从来不理会你灵魂的出口,不理解你的痛苦,我只是爱你,我爱你的年轻,爱你的生机勃勃,所以我无法忍受苍白脆弱的的你,无法面对痛苦不堪的你,可我忘记了,把你变得苍白脆弱、痛苦不堪的罪魁祸首就是我。” 沈慕谦说这些话时无异于把自己的心脏撕裂千百遍,那痛苦言语难以形容。 “念熹,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你可以恨我,但我求你,到梦里看看我,好吗?” 第42章 这天的陈情过后,沈慕谦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