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感觉,大抵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会知道。
老人总说,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死而复生,却依然记得死亡时的感觉。 她曾不以为意,现在却真真理解。 死,不可怕。 成为不会消散的回忆才最恐怖。 卫云朔将人抱下马,顺手将她的包裹从将士手中接过来。 看着战死的马匹上的包裹,沈明霁眼眶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你……” 她的话还没来的及说,就被他抱住,冰凉的唇缓缓落在她眼睛上。 “不要哭,我会心疼。” 沈明霁浑身僵硬。 脑海里闪过许多年前,她闺房外卫云朔亲吻荣羽萱的一幕。 她心头一梗,忙推开他,皱眉拭去他留在眼睑上的感觉。 “明霁……”卫云朔站在原地,看着她的动作,心脏像是被狠狠捅上一刀。 沈明霁却顾不上他,狠狠皱着眉。 转身拿过包裹就走了。 沈明霁觉得自己有病。 她从小长大的环境里,谁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 可她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一个人不纯粹的爱。 就像爹爹一样。 她很敬重爹爹,很思念爹爹,却又在得知他死亡的那刻,心里送了口气。 因为,他对娘亲不忠。 她没有立场说他不对,她隐忍着一切。 但现在,她逃离了那个充斥不公平的环境。 她不想,不想再让人肆意的收割她的真心。 哪怕她知道,卫云朔是被荣羽萱下蛊,不自知的要对她好。 沈明霁还是接受不了。 她说不了他不对。 但她接受不了了。 她想要的,不过浪迹天涯,或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已经死过一次。 真的很怕再让心受到伤害。 上面的伤口本就没好,它现在脆弱的像只雏鸟。 害怕任何人的靠近,也拒绝一切人的靠近。 “明霁!”卫云朔骑马追上她:“这里很远,我送你回去。” 沈明霁站在马下,眼前是“高高在上”的男人。 他的眸底还有未散的悲痛。 沈明霁不懂他在痛什么。 明明他也不喜欢她。 她平静的看着他,问:“回去要走多久?” 卫云朔抿唇:“两个时辰。” “谢谢。” 她垂下头,背着包裹越过马匹离开。 卫云朔怔在原地,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哪个动作惹她生气了。 他想,可能是自己刚才亲吻她越矩了…… 如果是这样,她可以告诉他,为什么要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离开? 他以后会征求她同意再靠近她…… 可是她为何什么都不愿意说? 卫云朔想不通。 他翻身下马,牵着马缓缓跟在她身后。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相隔十多人的距离,从白天走到黑夜。 夕阳如霞,拖长两人一马的影子。 一阵阵热风穿堂而过,卷起轻沙,落在两人的发端肩头。 马儿不耐的嘶鸣几声,可两人毫无动作,一直沉默的向前。 直到她进了亮着油灯的石屋,卫云朔才站在星月下缓缓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策马奔腾。 暖风抚过面庞,吹干脸上的泪痕。 下一秒,泪水又再次滑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好像告诉沈明霁,他想她,爱她。 可所有的话在对上她平静冷漠的眼神时,终落回喉间。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对她心动。 或许是小时候见她第一眼的惊鸿一瞥。 又或者是她一声戎装,翻身上马,阳光下坚毅冷峻的那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