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池微微掐了掐指尖,才笑着对裴执晚说:“想就想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当初我回来时就说过,我只是想看看你们,本就不打算久待,你好了后,我也要回前线了。” 闻言,裴执晚眉间微拧,眼神落到了她的脸上。 高池继续道:“这段日子我看出来你爱上她了。” “我……”裴执晚的话还没说完又被高池打断。 “不用不承认,你对她的爱已经快溢出来,只是你自己可能没有发现。” “这些年我一直在尝试放下,看到你们互相相爱,我也挺开心的。” “她陪了那么久你爱上是正常的,对于我,你只是亏欠罢了。” 高池说完,眼里多出了一份释然,好像这年一直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裴执晚听着高池的话,也不得不承认,他是爱的,而此刻他对林思媛的tຊ思念更甚了一分。 “嗯,只是我还欠她一个道歉。”他的眼里浮过一抹歉意。 “等你好了,就好好去和她聊聊,她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裴执晚应了声,忍不住想再见面的样子。 他知道林思媛一直在等着他表明他的心意,等聊清楚后,一切都会好的。 高池又道:“等你好了就去郑州找她吧,我听军嫂说,她回去很久了,一直没有回来。” 裴执晚的所有想法,在瞬间被高池这句话打破。 林思媛还是回老家了? 她是不是真的准备要离婚了? 一种突如其来的惶恐在心里蔓延,他得去找她。 “高池,我得出院。”话完,他拔下针便往外走去。 手背的血液再流淌,他浑然不觉,身上的痛意也压不住心里的惶恐。 裴执晚不顾劝阻出了院,连忙买了一张最近的火车票去了郑州。 越是靠近,他心中的惶恐越是浓烈。 到林思媛家时,已是第二天的黄昏。 临近的人家星星零零的点上了灯,唯独林思媛的家里却是一片漆黑。 慌乱的情绪在推开门的瞬间达到了顶峰。 家里全部都是灰尘还有蜘蛛网,只有桌子上熟悉的包袱证明林思媛曾经来过。 裴执晚的心里咯噔一下,他走出门试图寻找林思媛的踪迹,却只看到了回家的张婶。 也顾不得寒暄,他一脸急切地走到张婶面前:“张婶,你有见到林思媛吗?” 张婶被突然出现的裴执晚惊了一下。 缓了片刻,她问道:“你怎么才来,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裴执晚来不及解释,脑子只想知道林思媛的下落。 他再次问道:“林思媛呢?” 看到他这幅样子,张婶也不再多问,只是眼里的唏嘘不加掩饰。 张婶说:“你不用找了,几个月前她就淹死在了金水河里,现在坟头草都老高了!” 第7章 裴执晚的身体瞬间僵硬,颤着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张婶叹了一口气才带着他往后山的坟茔走去。 “要不是村里的李头去钓鱼,都发现不了,她的碑还是几家几户凑了钱给她安的……” 说完,旋即开始责备起来:“你是她男人,连自己老婆死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 裴执晚感觉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座山几乎将他压垮。 他无法相信,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失去了林思媛。 可林思媛怎么会死? 走到山腰时,他所有的不相信,在这一刻被打破。 裴执晚的脑海里此时也再无其他,只剩下了眼前的墓碑。 这里有三个碑,中间两个是林思媛父母的碑。 碑上已经爬上了青苔,字迹也不甚清晰。 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从前他每过一段时间就陪林思媛回来扫墓,可这次陪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林思媛的碑不大,在两个墓碑的右边。 他的视线落到了林思媛的名字上,然后缓缓的蹲下了身子。 “思媛……”他唤道,然而四周只有树枝摇晃的声音。 裴执晚的手一点点在描摹碑上的名字。 脑子里却生出一种恍然。 他轻声诉说着,声音里带着哽咽:“怎么会死呢?” “明明你说过你怕水,你说只要我不在,就不会靠近水边,怎么会死在水中?” 裴执晚感觉眼前有些模糊。 从前为了他挡枪时,她都没有死,为什么会溺死在水中。 明明他都做好了准备,将一切都和她说清楚的。 “思媛,你总说我不爱你,可是我现在知道了,我是爱你的。” 墓碑一直是冰冷的,凉意从他的指尖一直传到心里。 那种突如其来的痛苦,比他受到的每一次伤都要更痛。 他听到高池说的话时只觉得林思媛是生气了。 他以为这只是短暂的分开,可为什么最后却成了诀别。 一种说不出来的酸痛在他的心底翻涌着,呼吸都有些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一片寂静,张婶也不知何时离开了。 天色昏暗。 初雪在这时毫无征兆的降临,落到了裴执晚的身上。 原本匆匆赶来,他身上的衣服就有些单薄,现下更是浸湿了些许。 裴执晚的思绪不受控的飘到的从前。 林思媛一直很怕冷,每次冬天总会往他怀里钻。 她会赖在他的怀里说:“你就是个大火炉,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怕冬天了。” 他总是会纵着她,然后将她抱得更紧。 其实仔细想想,在那个时候,他或许就已经爱上她了。 爱她的骄纵,爱她的撒娇,爱她的喋喋不休。 她怕冷,却像个孩子一样喜欢在雪地玩,有时还会夺走他手里的伞。 然后说:“我想看看你白头发的样子。” 林思媛不会说那种文绉绉的话,只会说:“等我们老得不行了,头发像雪一样白了,我还会一直陪着你。” 雪花在裴执晚的手上慢慢融化。 就好像在向他宣告:一切都会消融,最后剩下的,只有他一人。 第8章 雪越下越大,裴执晚把自己随意披上的一件常服外套脱下来,盖在林思媛的碑上。 说他荒唐也好,说他悖谬也罢。 他不希望林思媛被风雪侵袭,就算只是一块属于她的碑。 直到寒风吹得他有些发晕,他才从墓地离开。 这些无人打理的地方,他总得过来看看。 裴执晚回了林思媛的家。 入眼还是那个熟悉的包袱。 几乎是没有思考的,他将那个包袱拿了起来。 厚重的灰尘在瞬间散开,他咳了几声,又重新拍了拍。 “你爱干净,放心,我记得的,不会让灰尘粘到你的东西上面。” 包袱里面是几件普通的衣服。 只是这些衣服林思媛常穿,每一件衣服上满满都是林思媛的气息。 裴执晚的眼睛一红,又连忙将那衣服重新包好,只怕那些气味会消散。 将包袱仔细放好后,裴执晚才轻车熟路的拿起工具打扫起卧房。 入了夜,他睡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很快就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小的时候。 那时候林思媛还没有溺过水,对水的恐惧还没有那么严重。 夏天的时候天热,她就会去河边浅钓。 有时候鱼实在钓不起,她就带着草帽把裤腿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