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餐桌拿起桌上的烟递给他,他却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 “有人不喜欢我抽烟,现在,现在我改吃糖。” 没送出去的烟盒有些硌手。 他又含着颗他从前最讨厌的草莓味糖果凑近我, 腮帮子微鼓,带着哂笑。 “这厨房的门没这么隔音,既然听见了,那就别绕弯子了呗。” 他挑眉递了张照片到我面前。 “我用了半年时间才追上个姑娘,你认认脸,她跟你不愿意,她干净的要死,脸皮也薄,你以后惹谁都别招惹她,我舍不得看她哭,不然,你知道我的手段。” 他话说的直白,草莓味的糖果甜的齁人,他却浑然不觉。 我盯着照片上那张明媚的笑脸,嘴里涩的发苦:“你认真的?” “她不值得我认真吗?” 他小心把照片收回去,谈起她,神情都温柔。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铁定栽她身上了,娶不到她,我死都不甘心。” “你的行李我晚点会让人打包好给你送到北苑公寓,我已经跟圈子里的人打好招呼,以后再见面,咱们就是朋友。” 他顶着那一身暧昧痕迹,刻意重复:“没有任何亲密关系的朋友。” 我再待不下去。 慌乱捡起地上的包,他又叫住我:“我老婆不许我抽烟,以后你这打火机我也用不上,你拿走吧。” 他把打火机扔给我。 那是当年订婚后,我特意找人定制的。 他带在身边带了十年,如今一扔,垃圾都不如。 我强压下胸腔里酸到爆的情绪离开。 之后不到半个小时,我的微信就不停地收到好友申请的提示。 相亲一样,那些人一上来就是介绍自己的。 傻子都猜得出这是谁的手笔。 我截图发给段臻。 他跟着秒回:“你妈为你婚事操心也不是一天两了。 她不就是想要个金龟婿吗?这些都是有钱的公子哥,虽然不是太富,按照你目前的情况,也就只能找到这样的了。 挑一个吧,就当断了你对我的念想,也省得你干蠢事招我老婆不开心。” 第2章 段臻的话说的决绝,像是要跟我撇清所有关系。 可订婚那年,他不是这么说的。 最相爱的爱几年,是他离不得我,不惜放弃出国当交换生的名额也不想和我异地恋的,也是他说,等法定年龄一到他就要把我娶回家,牵着我的手走一辈子的。 怎么现在,就成我断不了对他的念想了呢? 我仰起头。 一滴冰冷的雪落进我眼里,那抹强撑了一早的温热忽然就彻底绷断。 滚烫的眼泪和冰冷的雪花交融贴在我脸上。 我忽然就觉得没意思透了。 坚持喜欢段臻的第十年,我真的好累…… 我站在大雪纷飞里,脸被吹到麻木。 我努力想提起对生的向往,我妈催命般的电话却忽然打进来,催命一样,压的我近乎窒息。 电话还才接听,我妈尖锐刺耳的声音直逼我的耳膜。 “你跟段臻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他怎么就有女朋友了?你又干了什么惹他不开心的事情了?还惹的他上门把订婚礼都给退了,季夏我一遍两遍的跟你说,你怎么就听不懂,你没了他,季家还活不活了?” 又是这样,不问对错,不问缘由。 我妈一股脑把错怪在我身上。 我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段臻又回了一趟我家去找了我妈。 他像是要把我彻底从他的世界剥离,一点脸面都不给我留。 我用力压着胸口,想和我妈好好说:“妈,段臻有喜欢的人了……我和他之间……没可能了。” “你要死啊!谁准你跟他分手的!我不许,你听见没!我不许!” 我妈压根听不进我说什么,我一说分手,她就炸了。 “你脑子里都是水吗?你非得惹他不开心干什么?自从你爸走了之后,咱家公司就一天不如一天,外头那些豺狼虎豹要不是看在我们身后还有段家,你以为这公司能撑到今天?” “季家是你爸毕生的心血,我不管你跟段臻之间发生了什么,今天晚上是他生日,你必须给我抓住这个机会让他重新回到你身边!要是没和好,你也不用再叫我妈!” 又是这样,她发完火就挂电话,她听不出我声音里的哭腔,也不在意我在大雪天鞋袜尽湿,冻的浑身冰凉。 可是,我留不住了啊…… 他不爱我了,他还要怎么不要脸的贴着他,求他别走啊? 这样的我,我自己都唾弃啊…… 我痛苦的跪在雪地里,无形的重担压的得我直不起腰。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回的家。 高烧起来的时候,我冷的要死,迷迷糊糊把浴缸里放满热水,我整个人都浸了进去。 可是往常轻易能驱寒的热水,今天却一点用都没有。 我冷的发颤,身子不受控的抖。 我不太记得这期间自己在干什么,一切都是求生的本能。 直到,那声熟悉又冰冷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有事?” 眼泪里的温热又一次决了堤。 我忽然就想起我和段臻最相爱的那几年,我生病的时候,他会紧紧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哄着我。 所以,这道声音响起的瞬间,我彻底丢盔弃甲。 抱着手机撕心裂肺恨不得喊出我所有的委屈:“段臻你为什么还不来找我?你为什么不像从前那样抱着我了?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我喉咙都喊哑了,那边却只有一道困惑的陌生女声:“阿臻,谁给你打电话啊?” 话语戛然,我脑子有一瞬的清明。 紧跟着,我就听到段臻无情又冷漠的声音:“没事儿,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电话被掐断。 我冷的一颤,满脑子都是他那句‘无关紧要的人’。 没过多久,我就收到了段臻的短信:【收起你拙劣的演技和廉价的眼泪,我给了你好聚好散的机会,别让我恶心你。】 我怔怔看着那一行字,脑子痛到极限的时候,我再撑不住昏睡过去。 意识恍惚间,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回到了最幸福的那一年,那时候,段臻还最爱我,爸爸还没出意外,妈妈也会把我抱在怀里告诉我,她和爸爸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底气。 可美好短暂,梦总会醒。 我还来不及再多看一眼那些回不去的从前,就被一只大手扯出水面。 “你这是在干什么?” 梦境里妈妈那张温柔的脸转眼被眼前的狰狞面孔替代。 “你是真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你想你爸死都死不安心是吧?!” 我踉踉跄跄被她扯出浴缸。 浴袍披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才回神。 “妈?你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你不想看见我来?我告诉你,趁早给我歇了你那些心思!我们家不能没有段臻,你今天就是跪在地上求他,你也得把人给我哄回来!” 第3章 高烧反复,痛的我浑身骨头都是酸的。 我妈却只顾着给我翻找衣服,动作见还剜了我好几眼。 “还在水里泡着,怎么?你想用死来威胁我啊?有这心机你用在段臻身上他还能跑出你的五指山?没出息的东西,一点脑子全拿来对付我了。” 她动作不停,最终还是在给我换衣服的时候,她才发觉我身上温度不对。 “怎么回事?你发烧了?” 她皱着眉用手背贴我的额头。 恍惚间,居然在我妈眼底看到了一丝心疼。 我眼眶一瞬就红了:“妈,我……” “啧,你看看你,好端端的非得作死,这天气泡在冷水里,你不发烧谁发烧,不过发烧也没用,只要你还站得起你就必须得给我去。” 她冷着脸把我摁在梳妆台前,好像刚刚她眼底的心疼只是我的错觉。 我再说不出一句话。 她把那些华丽的首饰一一套在我身上,像是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法子:“发烧也行,你到时候就装装柔弱,你就不小心往他身上倒,说不定都不用你开口,他就心软了,男人嘛,都这样。” 她为她的绝妙法子沾沾自喜。 那些项链手链,礼物丝带一样缠绕着我。 随着最后一个发夹落位,我胸腔里那颗缓慢跳动的心脏,彻底陷入死寂。 我不再挣扎,不再开口。 低眉顺眼顺应着她的思想,成了她手里摒弃思想的提线木偶,在傍晚八点,被她扯着命运的细线拉到了段臻的生日宴现场。 自从和段臻变成貌合神离的未婚夫妻后,只要我们同在的场合,我和他一定会成为全场的焦点。 今天也不例外,我还才到门口,无数视线就落到了我身上。 周围那些权贵千金的打量扎眼,刺得我浑身不适,我妈却像全然不察,还在拉着我的手往里走,边走边要我听话。 下一秒,我身前却忽然投下一抹阴影。 我来不及抬头,就听一声尖锐的轻笑:“笑死人了,真当段太太的位置是什么超市大甩卖的东西啊?什么货色啊,还听话就有用,树还知道要皮呢,你好歹是个人,怎么脸都不要了?” 这人我认识。 长方集团的千金常姝。 是段臻‘后援会’出了名的大小姐,当年为了追段臻,什么疯狂的事没干过。 只是那时候的段臻,是真心实意眼里心里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