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 旁边随侍的婢女勃然大怒,“竟敢对大小姐不敬!拿下!” 上官明湖怔怔看着地上的簪子,大喊:“住口!” 簪子落地,她一侧黑发散开。 尚还稚嫩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那箭头正中雀鸟的绿宝眼睛,只有米粒大小,却丝毫不差! 她喃喃:“好箭法。” 我敏锐察觉到落在我脸庞上的一道目光顿时炽热如火。 好像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毫不理会,而是调转马头,将自己脑后的木簪露于上官明湖面前。 我微笑道:“小姐,该您了。” 上官明湖深吸一口气,拉弓对着我。 她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 我喝到:“来!” 她手一颤,一支箭顶头飞来! 我不躲不闪,扭头用发簪迎上! 箭带着木簪,打乱我满头青丝。 一阵狂风掠过,我乌黑油亮的长发被高高吹起,如同猎猎呼啸的招魂幡!满场寂然。 我一身轻甲,散发束腰立于马上,身姿窈窕,面容似雪。 上官羡远远望着,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喉头! 他满眼狂热: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我拱手:“小姐好准头。” 上官明湖把弓丢在地上,淡淡道:“是你迎上来的,我本射不中,是你让我。” “你是个好样的,跟那些攀龙附凤的女人不一样。”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女师傅了。” “日后,谁也不得怠慢她!”成了。 我深深弯腰:“多谢小姐赏识,奴日后自当尽心尽力。” “你叫什么名字?” “奴,萧秋水。” 第0003章 “萧姑娘骑射精湛。” 上官羡鼓掌,独自下了场。 他身形健美,却面冠如玉,封神俊秀,是无数女子的春归梦里人。 难怪徐乐言出身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徐家却硬要嫁他,还打死了他身边无数妾室,手腕狠辣以至于被百官弹劾。 我浅浅颔首:“王爷谬赞了。” 上官羡弯腰拾起地上的木簪:“萧姑娘,给你。” 我伸出手去接。 骨节分明的一只纤手,皮肤白的在阳光下好似透明,血管汩汩鼓动。 木簪交接,指尖蜷曲,掠过男人的皮肤,像羽毛轻触水面。 上官羡的心里像被猫抓了一爪,痒痒的。 吹了吹灰尘,我盘起头发,仰首间又露出一段瘦削脖颈。 我眼波流转,对上了那道一直紧盯着我的目光,莞尔一笑。 “王爷,小姐要开始上课了,请您回避。” 上官羡略微带着一丝讶异。 我知道他在困惑什么。 他是天潢贵胄,要讨好他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 他不知道我出身青云巷诛仙楼,从小眼睁睁看着无数花魁娘子得登高台。 要勾住这种男人,就要欲退还进,浅尝辄止。 流于表面的引诱,最上不得台面。 我和上官明湖在马场上策马崩腾,我教授她骑射与马球。 一个时辰后,我二人香汗淋漓。 上官明湖喊停:“明日再来。” 我却制止:“小姐,明日定会腰酸腿软,需得好好歇息。” “奴就在玉汤泉旁的耳房里,您想上课随时传召就是。” 我不是说给上官明湖的。 我是说给远处的上官羡听的。 上官明湖带着婢女走了,她出手大方,得了喜欢就赏我无数财帛。 听闻我住在玉汤泉附近,今晚的沐浴也一同赏了。 她走后,我头也不回的策马而去。 尽管我知道,背后有个人一直在描摹我的身形。 又是夜晚,又是玉汤泉。 蝉鸣阵阵,我褪去所有衣衫沉入水中。 我在等那个一定会来的人。 脚步身在身后响起,我慌乱转身,却被捏住下巴。 目光脉脉如水,像一只惊慌失措的鹿。 “你今天做的好,明姐儿很喜欢你。” 我顺从的被上官羡抬起脸,仰视着半蹲在泉边的他。 柔波荡漾,水下令人血脉喷薄的身躯若隐若现。 我抬手搭在他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臂上,清冷面孔上笑容如昙花一现。 “王爷何须再来道谢呢,教导小姐本就是奴的本分。” 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痴迷。 他的手指顺着狭长眼角而下,掠过脸颊,掠过脖颈,停在凸起的锁骨上,意欲继续往下。 我浅笑一声,借着水波的力道后退一步。 这样一动,遮掩不住的春光顿时乍泄。 “王爷,奴只是个粗陋的女师傅,不敢高攀。” 上官羡抓住我的肩膀,要把我带向他:“本王喜欢,有何不可?” 我垂下眼睑,在他掌中瑟瑟发抖。 “王妃会杀了奴的。” 摄政王妃徐乐言是家中幼女,上有姐姐荣贵妃呵护,下有弟弟徐连云爱慕。 骄纵的她不知天高地厚,行事嚣张跋扈,毫无顾忌。 数年前仍在闺中时,上元节花灯会对投壶赢彩头无敌手的七皇子上官羡一见钟情,当即恳请天下兵马大元帅徐将军进宫求恩典,此生非上官羡不嫁。 徐将军镇守西南多年,权势滔天,徐乐言自然是心想事成了。 只是上官羡真的愿意吗? 这样一匹胭脂马进了他的后院,洞房第二日就打杀了上官羡仅有的五个侍妾、十三个美貌婢女,朝野震动,被徐将军一力镇压。 以至于这么多年摄政王府仅有一子一女。 上官羡夫妻不合,只顾忙于朝政;徐乐言整日流连在外,风流无度。 上官羡英挺眉目染上一重冷霜。 我将脸贴在他温热的大掌上,十足的体贴与谦恭。 “奴不愿让王爷为难。” 第0004章 我注视着他:“王爷可要下来沐浴?” 上官羡挑眉:“你不是不愿让我为难?” 我戏弄着水波,眉目含春。 “王爷天人之姿,世上没有一个女子会不对王爷有爱慕之情。” “奴对王爷,只想多亲近,少麻烦。” 上官羡目光深沉。 他去了锦袍玉冠入水,慢慢推开水波,走到我身边。 我轻笑,回身欲躲,却被一把抓入他怀中。 男人滚烫结实的躯干紧紧的贴着我,心脏有力的跳动着,震的我面红耳赤。 “王爷……” 我声若蚊吟,弱弱推搡他。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我,狭长的眼睛眯起,欲望深得要将人活活溺毙其中。 我感觉到有一只手握在我的细腰上,另一只手正在肆无忌惮的探索我。 “不……太过分了。” 不知道是水汽还是别的什么,上官羡的眼尾都染上了红晕。 “好细的腰。” 他狠狠捏了一把,我忍不住在他怀里扭了扭。 “王爷,痛。” 上官羡被蹭的深吸一口气,连瞳仁都发红。 怀里的女人冰肌玉骨,眸如银星,清冷如寒霜,又飞上一片云霞。 薄唇殷红,他心头一动,低头就要吻下。 我“哗”的推开他,如人鱼出水般上了岸。 上官羡眸中异彩连连。 他没有跟来,撑着下巴,含笑看着我。 “王爷您慢些沐浴,奴先告退了。” 又是衣带溅水的离去,又是深情痴迷的目送。 只不过这次我在岸上,他在水中。 我想到诛仙楼的稳坐花魁宝座十年的翠云烟。 雪作肌肤,花为肚肠,一招欲退还进玩的炉火纯青。 经常流连于秦楼楚馆的达官贵人有大半都沦陷在她的裙下。她是我娘。 我继承了她的容貌,她的才情和她的硬心狠肠。 可是我爹只是诛仙楼的一个马夫。 那时我娘还不是花魁,那时他们那么相爱,所以才有了我。 我曾经以为她是爱我的,因为要保住我和爹,她才跟着诛仙楼的鬼奴打手回去,不出两年就名动一方。 可是我和爹每每想要见她,都只有婢女的冷嘲热讽和一顿毒打。 从此在我心里她不是我娘,她只是翠云烟。 我们也留在诛仙楼所在的青云巷里讨生活,后来爹从巷子里捡回了我姐姐,给她起名萧冬融。 爹当时逃跑被打落下了病根,早早就撒手离我们而去。 我的性格愈发冷漠。 冬融又做爹又做娘,把我拉扯长大。 她是世界上除了爹以外唯一爱我的人。 她不喜欢诛仙楼,不喜欢青云巷,不喜欢我孤僻乖觉,不愿和人打交道。 她那么温柔,爱我,照顾我,会在我把自己关起来的时候敲一夜的房门,在我在我和别的哥姐儿打架的时候总是第一个到场替我收拾烂摊子。 爹教了我们骑射,所以她去打猎,去给富贵人家做女师傅,没一日清闲。 她跟我说过无数次想赚多多的银两,把我送出青云巷,送进书堂,做达官贵人中受人尊敬的女夫子。 她会给我擦满头满脸的血,低声斥责我:“疯狗一样的小丫头,打起架来不要命!” 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 我面无表情地坐在她瘦弱的怀里,心里却想。 姐姐,我是疯狗,可你的爱是唯一能拴住我的绳子。 可是后来姐姐死了。 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出生后只哭过三次。 一次是翠云烟把我和爹打了一顿赶出去,一次是爹走的时候,最后一次是见到姐姐残破不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