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前最后一节课原本是体育课,班主任说反正他们就要放假了,这节体育课上不上都行,于是他擅自把它改成数学课。
上课前学生们都已收拾好书包,就等体育课结束背上书包就跑。 林汀晚把练习册和各科试卷塞进书包,狠狠拉上书包拉链。从桌上拿起水杯,她打算接杯水车上喝。 路过其他班级,她发现大家想回家的心情已经按耐不住,声音一个比一个洪亮。 远远望去,教导主任手臂背在身后,探着头维持各班级纪律。在走廊闲聊的同学也统统被他赶回教室。 他们相向而行,林汀晚高高的马尾随着她的走动而左摇右晃。正要与教导主任打照面的时候,林汀晚礼貌的打招呼,“吴主任好。” 教导主任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然后严肃地说:“快上课了,怎么还不回教室,我们学校竞争压力是很大的,要好好利用每一分钟。” “呃......”林汀晚觉得好无奈,她只是出来接杯水喝。她识趣地说:“主任说的对,我这就回班学习,绝对不会因为四十五分钟之后要放假而乱了心神,我一定认真对待在学校的每一分钟。” 教导主任肯定的点头,“这个态度很好,继续保持。”说完他继续巡视别的班级。 林汀晚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打小就机灵。 走到七班教室门口,林汀晚看着教室里安静如太平间,讲台空无一人,她心中浮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安静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小声问卢芃芃,“怎么回事,大家这么安静的坐在教室,这节课难道不是体育课吗。” 卢芃芃停下手中的笔,满脸写着不高兴,冷哼一声。她用笔指向背后,“你往那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林汀晚狐疑地看去,一脸震惊。她问:“张阳怎么在这里?” “哎。”卢芃芃叹了口气说,“你还不知道嘛,体育老师总在别的老师需要时生病。” “呃......”林汀晚感慨,所有的老师应该只有体育老师的工资最好挣。 上课铃响起,张阳从最后一排幽幽走上讲台,他拿出一沓试卷,沉声道:“这节课我们不上课,随堂测试一下,国庆之后我们就要迎来第一次月考。” 班里的同学一瞬耷拉下脑袋,他又说:“题量不大,一节课能做完,下课前收上来。” “我还有事,课代表坐前面来监考,收齐之后放我办公室。” 张阳走后教室立刻变得吵嚷,他们抱怨着,“惨绝人寰,都要放假了还搞测试。” “我东西都收行李箱了,还以为再玩一节课就能走了呢。” 林汀晚默默发着试卷,待他们发几句牢骚后朗声道:“大家认真写,我们提前五分钟收卷,这样不影响大家回家。” 嘈杂的教室渐渐安静下来,林汀晚看着大家垂下的脑袋,听着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的声音,认真的开始写自己的卷子。 这张随堂测试卷题量不大,只有十个选择题,两个填空题,两个解答题,最后四个大题。 她快速写完前面所有的题,在最后一题卡了壳。 这是一道超纲题。 她在脑海中思索着解题方法,阳光从走廊第二扇窗户洒进来,落在讲台上。 橘黄色的阳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她卷翘的睫毛在卧蚕处落下一片暗影。认真思考的她手握着笔抵在下巴,琥珀色的眼瞳晶亮湿润,美的像在另一个图层。 她莞尔一笑,她知道该怎么写这题了。 之前她都在用错误的思维思考,于是她推倒原先的一切步骤,这才推出来正确的方法。 她盖上笔帽,轻呼一口气。心道:“搞定。” 林汀晚抬眼看挂在后面墙上的时钟,距离收卷还有十分钟。收回视线的瞬间,她无意中瞥见向她求救的卢芃芃。 林汀晚莞尔,悄悄过去把试卷递给她。 卢芃芃笑嘻嘻朝她比心。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一个两个着急忙慌的往外出。林汀晚慢条斯理的收拾书包,学校外面的公交站现在肯定人山人海,她还tຊ是等大部分人都坐上车走了再说吧。 等待的过程中她从抽屉最里面拿出平常老师们不让看的课外书,准备放松一下。 卢芃芃背上书包跟她告别,“晚晚,我先走了,我爸妈在门口等着呢,你也别太晚。” “嗯,路上注意安全,国庆快乐。” “拜拜。” 等了十来分钟,林汀晚感觉时间应该OK了,她把课外书又藏进抽屉最里面的位置。 她想的没错,现在学校外面的公交站相对清爽不少。她戴上耳机听歌,等着下一班公交的到来。 . 他们三个人并肩出校门,往公交站的方向走,夕阳将三个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季风将书包松松垮垮背在身后,胸前还挂着姜夜渺的书包。“你们班还真是墨迹,假期作业拖到放学才布置。” 他往上托了托胸前的书包,费劲地说:“真的能布置这么多作业吗,你是不是平常的作业没完成,抱回去补的。” 姜夜渺嘴硬地说:“才不是,就是布置了这么多作业。” “真的?”季风不信,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姜夜渺就没一次完成作业过。 姜夜渺梗着脖子说:“真的,不信你去问我同学。” 季风不置一词,就不拆她台了。 “你们怎么都只带这么少东西回去,作业呢?”姜夜渺看他们二人都只简单的背个书包,而且还扁扁的,忍不住开口问。 季风得意的笑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喜欢带这么多学校特产回家解决。” 姜夜渺:“......一天不挤兑我你就难受对吧。” “实话实说也有错了?”季风偏头,“丁斯时你来评评理,看我哪里有说错。” 丁斯时日常不参与他们之间的斗嘴,淡淡看他们一眼继续往前走。 微风晃动树叶,夕阳裁下树叶的剪影散落在地上。 天空的颜色由先前的橘黄色逐渐转变成粉紫色,好看的像片粉雾海。 公交车从十字路口驶来,林汀晚拉开书包最外层的拉链,把公交卡从里面拿出来。 公交进站停稳,站台前的学生蜂拥而上,很快位置就被占的七七八八。 林汀晚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公交车正要驶出站台,一道声音将它拦下,女生声音洪亮。“师傅等一下,我们还没上车。” “谢谢师傅。” 林汀晚瞟了一眼刚上车的人,姜夜渺也一眼看到她。她摘下耳机,微笑着冲对方点头回应。 车上仅剩三个位置,刚好够他们坐。 “汀晚,好巧啊,我们竟然坐同一辆车。你家哪的?”姜夜渺朝着林汀晚走去,屁股刚要坐下,季风拎着她的后颈朝后面的位置走去,“你得过来看着你的书包,不然土特产丢了我可赔不起,毕竟不是每个人的土特产都如你的那般洁白。” “......” 丁斯时在她身边缓缓坐下,公交车驶出站台,他们沉默一会儿。 “就你一个人?”丁斯时率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嗯,别的同学要么不顺路,要么有家里过来接。” “哦。” 哦?跟女孩子聊天怎么能回‘哦’呢。 气氛再次进入冰河期,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汀晚重新戴上耳机,眼睛不自在的盯着窗外看。 片刻,她回头,发现丁斯时视线的方向在她这边。 她眼神有些慌乱,嘴巴开始胡言乱语,“今天天气好好。”林汀晚手指随意的指着窗外,呃,夕阳都没了。 她又找了别的话题,“这车上的音乐放的挺好听的,......哈哈。” 她看见丁斯时的脸色更僵硬了,微微眯眼看着她。 啊啊啊啊啊,林汀晚内心想抽自己两巴掌,她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公交车哪里来的音乐。 在他的凝视下,林汀晚开始找补。她把一只耳机摘下,怯生生递到他面前,推销似地说:“新鲜出炉的一首歌,你要不听听。” 丁斯时就那么盯着她看,喉结滚动,用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小声说:“我看着像喜欢男的人吗?” 他呼出的气息洒在林汀晚的耳朵上,酥酥麻麻,让她的心忍不住颤了颤。 “哈?”她装出一副无辜小白兔的样子,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承认她有过的想法。 如果承认,或许她会被当场掐死。 她认为没有哪位男性可以接受这种误解。 “不像,你看起来就是直的。”林汀晚坚定地说,眼神比想要入党还诚恳。 他没有讲话,林汀晚也不敢动,手还举着耳机在他面前。 须臾,丁斯时眉眼微动,从她手中接过耳机塞进自己的左耳。 林汀晚闭上眼睛假寐,主打装死。 随着时间的流淌,一首首音乐播放完毕。熟悉的前奏响起,她闭着的眼睛能看见眼珠转动。 和歌名一样,她也有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身边的人闭着眼睛,她分不清是真睡还是同她一样假寐。 可那又怎样,只要他闭眼,自己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看他。 . 放假第一天,林汀晚比在学校要晚起一个半小时。 七点钟,她从被子的鼓包中钻出来,伸了个懒腰,倒数三个数之后从床上下来。 做了一套伸展运动,换了衣服她才去卫生间洗漱。 舅妈见她起来,问:“怎么也不多睡会儿,好不容易才放假。” 舅舅在一旁坐着,无聊的刷着手机。“对,再去睡会儿,在学校天天起的鸡早睡的比狗晚,时间长了身体吃不消。” 林汀晚微笑着说:“不用,我习惯了。”睡多了她容易失眠。 她舅舅和舅妈互看一眼,说道:“那就不睡了,中午多休息会。” “嗯。” 裴言澈听到声音也从房间出来,睡眼惺忪倚靠在门框上,“妈,早饭吃啥?” 舅舅抬头睨了他一眼:“你小子,醒了就知道找吃的。” 裴言澈不以为然道:“不知道吃不就成傻子了。” 舅妈伸手从口袋里掏钱:“你醒的刚好,出去买四份早餐回来。” “啊~妈妈,我亲爱的妈妈,我是您亲爱的儿子,您怎么忍心一大早就使唤我。人家的孩子都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么到我这就变了样。” “咱们家的规矩就是孩子生了是拿来使唤的。” “不——我亲爱的妈妈,你不能这么对我。” 舅妈对他不理不睬,继续说:“去XX家买,他家的包子大。” 裴言澈听了忍不住抱怨,“那家在南边,离我们家有点远了。” 看着裴言澈实在不愿意的样子,林汀晚主动开口说:“舅妈,要不我去买吧。” 裴言澈激动,有人愿意跑这个腿他求之不得。“让她去,她愿意。” 舅舅从沙发拎起一个抱枕朝裴言澈扔去,眼神警示道:“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早上刚起床的裴言澈脑子没反应过来,被砸了一下瞬间清醒,嚷嚷着:“我去我去,我求之不得。” 林汀晚也注意到刚才她舅舅的眼神,心中明白,他们是怕她触景生情。她小时候住的房子就在XX早餐店的方向。 对于舅舅一家对她的关怀她很感激,但她总不能一辈子逃避,有些事情总归要去面对。 林汀晚坚持道:“没关系,我去就行。” 沉默片刻,像是无形中他们开了个会议。 “行,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林汀晚拿了钱换上球鞋出去。 早晨的太阳如同鸡蛋黄一样,低低藏在远方的树梢中、高楼后面。 自行车坐垫上还沾有夜晚的露水,林汀晚从帆布包里拿出手帕纸将它擦拭干净。 骑着车上路,太阳一直跟着她走,好似怕她一个人孤独。 穿过街头小巷,眼前的景象越来越熟悉,她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尽管她知道有些事情需要面对,但直面的时候她总会很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