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灭口。 打仗,行军。 她愿意为江谨呈出生入死。 江谨呈摩挲着左手的扳指,将一个长条锦盒递给乔挽。 “给你。” 乔挽面色平静接过,心跳不由微微加速。 十年为期,江谨呈曾说过要送给她一份礼物,这便是吗? 乔挽打开锦盒,一道有着金丝祥云花纹的黄缎圣旨躺在里面。 “入宫为妃,这是你的最后一个任务。” 男人冷冽的声音传入她耳中,让她一阵错愕。 “为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江谨呈削薄的唇角没有一丝温度。 乔挽瞬间觉得浑身冷透,他对自己从来都是这样的冷漠,她从来不敢奢求他的分毫爱意。 可是,这次不同以往,他竟然要她嫁给别人! 乔挽声音发涩:“至少让我知道,为什么非得是我?” 江谨呈看了她一眼,冷漠的口吻不带一丝感情:“你最适合。” 最合适,也最忠诚。 乔挽定定看着他好一会,一改往日的温顺,不卑不亢的挺直了身子。 “我不愿意嫁。”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入宫为妃,因为这样她便再也无法陪在他的身边。 江谨呈眉心微蹙:“做完这个任务,你便是自由身。” 乔挽紧紧攥着婚书,看向他的眼神一片苦涩。 可你明明说过…… 待我恢复自由身,会给我真正想要的。 她沉默之际,江谨呈用不庸质疑的口吻下达了最后通牒。 “婚期定在三日后,你且做好准备。” 说罢,他走到床榻边开始宽衣。 墨色外袍敞开,一只绣着鸳鸯花纹的荷包系挂在腰间,散发着淡淡的茉莉清香。 荷包勾住了乔挽的视线,让她一时愣住。 这款荷包是乞巧节男女定情的常见款式。 可江谨呈身边,除了她没有别的女人靠近……这荷包是哪来的? 江谨呈看着乔挽还立在一边,眉心一颦:“还滚不出去?” 乔挽心滞,转过身缓缓往外走。 她的房间就在江谨呈院子里,右转穿过两条廊厅,离的不远。 可路过的下人们窃窃私语以及幸灾乐祸的眼神,让她觉得这条路比往常都难走。 一进房间,她发现屋内的布局已经变了一个样,陌生的摆件代替了她所有的东西。 还有人陆陆续续搬着她的行李丢至门外,宛如扔垃圾一般。 乔挽有些恼,她这人还没走,东西倒是比她先走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群人一改往日的殷勤,噤若寒蝉,谁都不敢站出来回她的话。 “是我。”一道灵婉的声音,自长廊传来。 乔挽转身,见到一袭妃色裙裳的江月柔迎面而来。 她微微一笑,嘴角勾起向上的弧度:“往后这个房间,便是我的住所。” 乔挽僵住。 江月柔是江谨呈的妹妹,她放着自己的宅子不住,搬来她的房间作甚? “江小姐是何意?”乔挽不解问。 江月柔抬起三寸金莲跨过门槛:“你要入宫为妃,哥哥身边不能没人,这房间除了给我,还能给谁?” 乔挽一滞,入宫一事是自己身为影卫的任务,她怎会知晓? 江月柔走进屋内,和乔挽擦肩而过。 一瞬间,她闻到了一股幽幽的茉莉花香。 好熟悉的香味。 乔挽垂下眼,往江月柔腰间一瞄,脸上血色刹那间消失殆尽。 她腰间系带着的鸳鸯荷包,和江谨呈的一模一样! 哥哥和妹妹…… 第2章 乔挽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她没法消化江谨呈和江月柔那见不得光的关系,整个人都恍恍惚惚。 行囊被人遣到了西厢房,她也只能暂时住下。 她伏在桌上,神情疲倦。 一阵风过,桌上的锦盒滚落至地,镶金圣旨也翻滚打开。 乔挽弯腰捡起,看到圣旨上的内容一下子就怔住—— 【兹尔摄政王江谨呈之妹江月柔……徽音淑美……择日进宫。】 原来圣上要纳江月柔为妃,所以江谨呈让自己代替她入宫! 所有的真相串联起来,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乔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想去找江谨呈问个明白,却又深知自己的身份没资格过问。 她本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此刻的她却极其无助苦不堪言。 夜色如墨,细雨蒙蒙。 乔挽一步步走到她和江谨呈第一次遇见的地方。 乞丐窟里一伸手,让她从挨冻受饿的小乞丐变成了摄政王府的女影卫。 抬眼看,曾今的乞丐窟已经改头换面,成了酒肆食肆聚集之地。 乔挽的眉眼染上了伤感,恍惚间,一道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在这里淋雨作甚。” 乔挽转过身,心下略有所动。 他还记得这里…… 只是当她看清江谨呈手中提着的桂花糕后,心底的一丝触动瞬间被冲刷干净。 那是江月柔的最爱。 江谨呈撑伞走近,挡住了乔挽头顶的雨。 “圣上可不会要一个半夜出来淋雨而受冻的病秧子。” 乔挽心下难受,生生遏制住自己的情绪:“圣上想要的自然是江小姐那样好的人。” “记住自己的身份,”江谨呈驻足,眼底寒光骤然闪过,“别忘了你的任务。” 乔挽低着头,心中一阵猝痛。 她的身份是护他生死的影卫,她的任务是替她妹妹入宫为妃。 她从未忘,也不敢忘。 “主子为了护住江小姐,当真是用心良苦。”乔挽没忍住,喃喃道出心底的酸涩。 江谨呈眸底涌现一丝锋芒,定定看了她许久,终是移开了视线。 “为妃是表象,任务另有安排。” 乔挽微怔:“到底是什么任务?” 江谨呈嗓音淡淡:“归宁日,你自然会知。” 乔挽噤了声,没再追问。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鼓乐齐鸣,乔挽头盖红纱,被搀扶出府邸。 上轿前,她回头望去,却没有看见想见的人。 王府内,欢声笑语,喜气洋洋。 红墙外,锣鼓笙歌,肝肠寸断。 皇宫,一路蜿蜒。 宫殿高大庄严,高墙静谧,一切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殿门开,又合上。 乔挽心下一紧,心里不由不安起来。 一双绣着龙纹的金丝黑靴靠近她。 萧帝俯下身,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乔挽的雪颈。 顺着她优美的曲线往上,骤然捏住她的下巴。 他唇边笑容渐盛:“不愧是江谨呈的妹妹,姿色果然非凡。” 乔挽眼眸一颤,刚要说话,却听“嘶”的一声。 华服撕碎一地,红帘缓缓落下—— 第3章 昏昏沉沉,跌跌起伏。 再睁眼,乔挽觉得阳光格外刺眼。 萧帝在杏韵宫宠幸了乔挽三日。 直至归宁日这一天,她才得以重见光明。 乔挽仿佛变了一个人,她不再是刀尖上舔血的王府影卫,而是以尊贵帝妃的身份重回摄政王府。 但也只有她知道,这三天她过得生不如死。 萧帝不能人道。 但会用尽一切法子将她折磨得体无完肤。 人为刀俎,她为鱼肉。 那十年的刀光剑影生涯,都未曾让乔挽如此受辱。 既是任务,她该忍。 摄政王府。 乔挽隐去眼里的暗色,缓缓下轿。 正堂之中,江谨呈负手而立,似已等候多时。 看了一眼她消瘦的身体,他眉眼情绪翻涌:“你受苦了。” 男人身上的淡淡茉莉花香的气息萦绕而来,让乔挽心头五味杂陈。 “主子可否告知属下任务。” 她不想再顶着江月柔的身份,入宫受萧帝惨绝人寰的折磨了。 江谨呈将一支带暗器的金簪递给她:“杀了萧帝,是你的终极任务。” 事到如今,乔挽早有猜测。 可亲耳听到男人的吩咐,她还是心下一沉。 “杀了他我还能活着回来吗?” 江谨呈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能不能活,单靠你自己的本事。” 漠不关心的语气,全然将她的生死置之度外。 乔挽咬着唇,脸色一点点苍白。 看着她神色凄凄的模样,江谨呈朝她走近几步。 他手指修长如玉,微微泛寒,轻抚着她的脸庞。 “你是本王最信任的人,能委以重任的影卫也只有你。” 感受到他掌心的粗砾感,乔挽鼻头一阵酸涩。 “主子……”她多想贪恋这片刻的柔情,可男人接着道出的话却将她打入冰川。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受不了这个苦。” 乔挽眼眶一红,哑声而问:“那我呢?” 江谨呈一顿,缓缓收了手。 “不要让本王失望。” 说完,他转身便走,离开了主厅。 脸上的余温仿佛一场梦,乔挽的眸底宛若蒙上了一层雾气。 她有些恍惚,直至傍晚时分回了宫,被萧帝喊去侍寝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 乔挽坐铜镜前,梳妆打扮一番,亲自抹上掺了毒的口脂,插上江谨呈赠与的金簪。 今夜,不是萧帝死,就是她亡。 金銮殿内。 几杯玉琼酒水下肚,萧帝已经微醉。 乔挽抬手屏退下人,挥舞水袖到了殿前。 她眉眼潋滟,朱唇一勾,软弱无骨地贴近男人。 萧帝凤眸微眯,扣着她的头,压着唇索取。 乔挽见时机成熟,眸光流转闪过一抹寒厉,拔过头上的金簪。 千钧一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