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眼神扫过一旁的画架。 脑中晃过那天他回来,霍景深淡淡地看着他。 那时她还在为他画素描,他却仿若没看到,对她满口都是指责。 看到女人苍白的脸色后,他顿时觉得后悔,恰好苏烟的来电,让他有了仓皇离开的借口。 素描画,是他和霍景深的约定,遵守承诺的只有她一人,而他早在纸醉金迷的世界里迷失了自己。 沈若舒跌跌撞撞地跑到书房,门一推开。 地上的碎玻璃,盆子里的一堆灰,让他双腿一软,跪到地上。 “霍景深,你就这么恨我!说不会再等我!还要斩断跟我的一切联系。” 他攥起地上的碎玻璃哭嚎着,任由玻璃划开手掌,血迹滴落到地板上。 “我从没想过害大哥,我没想到阳阳会出事!和苏烟在一起也只是为了孩子。我的太太只有你,永远只有你!” 沈若舒猩红着眼眶,反反复复一顿说,好似霍景深还待在房内,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听他慢慢讲。 苏烟来电,沈若舒好似没听到一样,任由它一遍一遍响起,几秒后,又传来了信息的提示声。 隔了很久,沈若舒手中用玻璃划开的伤口产生的一丝痛意,让他猛然清醒了一刻。 随后他心底涌起了更猛烈的悲伤,想到霍景深手腕的伤口,那么怕痛的人,是怎么忍痛对自己下狠手的? 手机铃声响起,是顾墨来电,让他心头一紧。 他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傅总,苏家别墅着火了,苏小姐的尸体,没能.......” 第十四章 顾墨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挂断。 沈若舒一路风驰电掣赶来,远远地就看到了别墅区往上蹿的一股浓烟。 他心头满是怒意,紧握着方向盘,车子直冲向站在路边上的顾墨,快要撞上的那一刻,刺耳的刹车声急急响起。 下了车的沈若舒,一拳狠狠砸向顾墨的面门,震怒道:“为什么会起火?我要杀了你!” 顾墨抹掉嘴角的血迹,冷漠地看向他:“苏家别墅电路老化,保存尸体的冰棺是大功率电器,接通后,没多久就突然起火了。” 别墅漫天的火,还在噼里啪啦地烧。 沈若舒满眼猩红地看着火场,紧按着胸口喃喃道:“若若,你就这么恨我,最后一点念想也不想留给我!” 火灭后,沈若舒失落地跌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好似整个人失了魂一般。 顾墨开口道:“苏小姐的骨灰.....” 沈若舒的身子一颤,好半晌才哑声道:“收了后,交给我。” 他回头看了眼火势慢慢变小,烧得只剩空架子的别墅,摇摇晃晃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 沈若舒回到春和别墅,径直回到卧室。 他躺到床上,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那漫天的火,废墟一样的别墅,在他脑中久久不曾散去。 霍景深,就这样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闭上眼,紧紧拥着霍景深曾盖过的被子,好似她还未曾离开一样。 屋内冷冷清清,静谧良久,响起了男人低沉的叹息:“若若,如果能重来.......” 可如果能重来,他会怎么做呢? 那个时候的他,满心都是霍景深绝对不会离开他,就算做得再过分,他以为,一句道歉便能解决所有。 现在认错,又能挽回什么呢? 霍景深再也听不到了,也不ⓝⓜⓩⓛ会再等他了。 这座空寂的别墅,霍景深一个人总是默默地等他回来。 此刻,沈若舒感受到了那种没有回应的等待,静静地躺在床上,眼角的泪,无声地流下。 苏烟的电话再次响起,沈若舒好似没听到。 他甚至自欺欺人地想,如果没有苏烟的出现,没有生孩子,霍景深一定不会决绝地离开。 楼下传来动静,傅母呼喊声,若有若无地传来。 沈若舒敛了眼底的情绪,裹紧被子,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 傅母从楼下找到楼上,推开卧室的门,发现沈若舒好似失去了所有生气。 哪怕她在门口喊他,他也毫无反应。 傅母当年凭借着沈若舒才进了傅家的大门,如今儿子好不容易坐上了家主的位置,才享受了没几年的奢华日子,就出了霍景深这事。 听到苏烟说,沈若舒彻底失联了,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公司没去过,孩子也没去看过。跑到老宅哭哭啼啼找她诉苦,让她帮忙找人。 她一听,哪里还坐得住,带着人到处找,才知道沈若舒来这了。 傅母站在门口,看着床上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的儿子,简直是痛心疾首,大喝道:“阿怀,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第十五章 沈若舒这才清醒过来,睁眼看向门口的傅母,眼里无波无澜,又收回了视线,低声道:“妈,我没事,更没有胡闹。” 傅母看着他眼尾猩红,一副倔强的模样,终究还是不忍心,她低低地叹了口气,说道:“若若已经走了,你.....你是傅家家主,背后的整个家族都需要依靠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怎能限于感情的事,放家族的事业不顾。” 沈若舒垂下眼眸,并未回答,只是攥着被子的手,紧了紧。 母亲曾经被人骗了感情怀孕,后来生下了他。 即使最艰难的时候,母亲也是打多份工,宁愿累着自己,也不曾苛待他。 他一直想要光明正大地成为傅家的孩子,摆脱私生子的名头,带着母亲过上人上人的生活,而不是被街头的人,可以任意欺侮。 此刻,对于母亲的指责,他并不想与她起争执。 傅母语重心长地劝道:“若若走了,但你还有苏烟,还有两个孩子,何必执着于过去。我知道你心里苦,可你辛辛苦苦一路走来,成为家主,离不开苏家对你的帮助。傅家几个不安分的人,时刻盯着你的位置。你如果再这样下去,偌大家业拱手让给别人,如何对得起,苏家曾经对你的帮助!” 傅母这番话,直直地说到了沈若舒的心里去,给了他一个虚无缥缈的妄念。 如今傅家的景舒产业,都是他和霍景深共同名义打造的。 两人共同投入的心血,他是绝不会亲手毁掉的,只要他做得足够好,等他到了地下,见到霍景深,是不是也可以多几分底气? 抱着这样的想法,沈若舒心里有了希望,眼底也有了一丝光,不再像之前一样死气沉沉。 傅母看着沈若舒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心底松了一大口气,他还真怕儿子从此一蹶不振。 想到霍景深,她心底深深叹了口气,她还是很喜欢霍景深的。 可如今怀山的位置,是绝不允许他被情爱困住的。 如果怀山从高处跌落下来,她必然也不会再过上如今的奢侈生活。 她忍不住想,幸好霍景深死了,这个女人对怀山的影响力太大了。 跟傅母谈完话的那天,沈若舒让秘书安排了保姆每天去春和别墅打扫卫生。 他不再去锦央别墅,夜夜留宿在春和别墅。 这样的行为,终于让苏烟开始慌了。 一开始,她只是以为沈若舒心中对霍景深有愧,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联,等到他过了这阵子,便能放下,到时候他们结婚,她也能跟孩子一样,进入傅家族谱,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可现在看来,她还是低估了霍景深那个女人在沈若舒心中的位置! 办公室内,沈若舒正在处理文件,秘书通报:“傅总,苏小姐说孩子生了病,让您回去看看。” 沈若舒手中的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片晦涩。 孩子是他和霍景深之间的矛盾点,这也是他为什么自从霍景深出事后,便没去看孩子的原因。 他自欺欺人地想,霍景深介意苏烟的孩子,那他就不管不顾。 可此刻,想到那天跟傅母的谈话,想要稳住家主位置,保证以后的景舒产业有人接手,孩子他必须接纳。 孩子跟霍景深之间也存在亲戚关系,这么一想,沈若舒顿时没了那种纠结感。 他想起那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怎么说病就病了?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问道:“叫医生了吗?什么病?” 秘书回道:“听说叫了医生,好像是发烧。” 沈若舒往外走,吩咐道:“去锦央。” “是。” 沈若舒刚推开别墅大门,正厅沙发上坐着的苏烟一看是他,猛地站了起来,急切道:“阿怀,你快去看看孩子,不知道怎么了,两天前,就开始发烧,反反复复,今天又开始了,都怪我没照顾好她。” 看着女人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沈若舒脑海中浮现的是霍景深的样子。 好像她很少哭,再看苏烟,就莫名有些不耐烦。 沈若舒冷着脸喝道:“烦死了,哭什么哭!” 苏烟一愣,沈若舒已经很久没对她这样了,两人你侬我侬已久,她都差点忘了沈若舒对她不耐烦的样子。 刚才男人声音里的明显不耐烦和厌恶,她是能听出来的。 瞧男人黑沉沉的脸色,眼下她也不敢再触霉头,赶紧擦了假意哭泣的眼泪跟着他一道上去。 第十六章 沈若舒看着床上小小的婴儿,烧得发红的脸,心头一紧,看了眼医生,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医生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