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旁的岑南渡温和地说:“你也别太着急,希望伯父平安无事。” “不出意外的话,教师团会停留在建设农场,走了那么多地方,大家都决定在这里长久地生活,我……希望你能回来。” 这话说的不是教师团的大家,而是他自己。 许惠安没办法回复他的心意。 她点了点头,只说:“我自然是会回来的,为了我自己。” 岑南渡递了三本书过来。 “这是你之前问过的外国名著的原著,我找来了几本,你可以在路上看看。” 许惠安接过,沉甸甸的。 两个月前刚来农场的时候,许惠安就问岑南渡队里有没有条件找来外国名著。 过了这么久,她都以为这件事要不了了之了,没想到岑南渡还记得。 她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真心又轻松的笑。 “岑南渡,谢谢你。” 驾驶座的车门传来稍重的一声闷响。 被许惠安忽视许久的迟少珩冷着脸坐进了车里。 发动机也传来沉闷的声响。 有着催促的意味。 路上,视线中的绿草成了高长干枯的黄杆。 这意味着两人已经驶离了伊木然的边界。 迟少珩开车很稳,就算是在边疆细石子多的小路上,也没多少颠簸。 男人不说话,许惠安也安静地看着书。 车外的风声掠过,有干燥的气息往车里钻。 许惠安转过头去,看见远处的雪山渐渐消失在视野范围内。 这条公路,是她来伊木然草原时走的路。 明明没多大变化,落在眼里却觉得亲切。 如今要离开,还有些怅然若失。 中午,气温很快就升了起来,两人一块到一个村庄外打水。 许惠安拎着两个瓶子等迟少珩将水桶装满。 正站着,就听见他冷不丁地发问。 “你喜欢他吗?” 许惠安眼睛跳了一下,疑惑问道:“什么?” 男人头也没抬,σσψ只能听见他闷闷地、不太愉悦的声音。 “那个,岑南渡。” 她抽了抽嘴角。 “我不喜欢你了,不代表我又要找个别的人喜欢。” 许惠安心情也不大好,懒得再说什么,一手一个瓶子转身回了车上。 迟少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觉得还挺新奇。 他轻声笑了,又叹了口气:“年岁长了,脾气竟然也变大了。” 许惠安是听到了,顿了脚步。 真不知道迟少珩这番长辈似的发言意欲何为。 于是又回头恶狠狠看他一眼。 “少管我,哥哥。” 第34章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烦躁从何而来。 就好像是质疑她那么久的喜欢轻而易举地转移了似的。 可明明让他误会还是件好事才对。 二人重新上了车。 从伊木然到努尔再到密市,接近四天的路程。 许惠安腿脚不便,只能迟少珩一个人开。 她也不好意思坐在副驾驶呼呼大睡。 就开始和他说起自己正在翻译的书。 “一个孤女自幼父母双亡,寄养于舅母家却备受虐待,又被舅母打发到一个寄宿学校。” 迟少珩问:“后来呢?” “后来她在那个环境恶劣的学校里努力生存、刻苦读书,毕业两年后成了家庭教师。” “后面的我还没看完。” 迟少珩轻轻笑了一下:“童年比较辛苦的人,都还挺有韧劲的。” 许惠安看了他一眼:“那你呢?” “我?”迟少珩向前面挡路的牛轻轻按了下喇叭。 那黑牛缓缓地转头,轻飘飘地看了车里的两人一眼。 “哞”的一声后,甩了甩尾巴往旁边走了。 “我是想得比较多,脑子辛苦。” …… 第一晚,两个人在车里过的夜。 晚上温度很低,迟少珩抽着土烟,站在车外守夜。 猩红的火光在黑夜中刺开一个红点,几乎要在她眼中烧起来。 “迟少珩。”许惠安从棉衣里翻出来,敲了敲车窗。 男人弯腰,将头探进来。 就着火光,两人能看到彼此眼睛里的光亮。 “我睡不着,你开了一天的车,进来休息吧,我来守夜。” 迟少珩按灭了烟,点点头,拉开车门进来了。 带了些寒意的风让许惠安一瞬间清醒了。 边疆的夜,太冷了。 第三天,太阳落山的时候,两人终于到了努尔市。 两年没有回来,这里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水渠建成,大片大片的菜地农田连成一块,绿绿葱葱的,生机盎然。 纺织厂办得很大,不止纺织厂,还有许多别的工厂。 两人到了镇上的旅馆,没想到碰到了之前迟少珩的营长的妻子,张同志。 她见了两人,很是惊喜。 “少珩同志!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把许同志带回来!” 迟少珩平静地颔首:“嫂子。” 许惠安也笑:“张同志,好久不见了。” “这些年你去哪儿了?你刚走的时候,少珩同志那样子哟,啧啧,你是没见着,我是真没想到‘颓废’这个词能形容他!” “这两年我跟着巡讲的教师团一块,在北疆到处看了看,最后在伊木然草原的建设农场那边当了小学老师。” 张同志之前帮了她,也没对她的腿有什么看法,许惠安愿意和她多说几句。 妇人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如今也算是皆大欢喜。” “你们来这儿干嘛呢?我去家属院给你们安排住宿啊!” 迟少珩出言阻止:“嫂子,不必了,我们就是路过这儿。” “啊?”张同志皱起眉头,“你们回来了,不在努尔市又去哪里?” 迟少珩含糊答道:“我们要从边疆回海市去,家里的父亲有突发情况。” 第35章 张同志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哦,原来是这样。” “那你俩好好休息吧!” 短暂的熟人相聚后,两人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又开车去了密市。 最后,终于搭上了去安城的大巴车。 长途跋涉中,许惠安显得比迟少珩憔悴很多。 到底是多年从军之人,她偷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 他敏锐地抓住她的目光,侧头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许惠安摇摇头,“就是想到之后还要坐三天三夜的火车,就有些累。” 迟少珩搂住她,让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干巴巴地安慰道:“快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