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透视窗外,我看见伤了腿的宋杳杳拉住他,轻轻亲吻了他的脸。 也许是当时药太重,摔到地上的动静也太大。 傅瑾辞瞬间就发现了我。 我看着他,眼眶红了,眼泪水也从眼眶里冒出来。 他的摇摆不定、躲躲藏藏,都很伤人。 像一把尖刀似的,狠狠扎进我的心里。 “这算什么?”我开口问道,声音很哑。 没等他开口,我垂下眼睛,不再看他:“其实我们什么也没有。” 傅瑾辞也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 听见宋杳杳出了事情,叫自己,他下意识就过来了。 看到颜洛的那一刻,空白,慌乱。 各种情绪席卷了他。 我感觉到傅瑾辞抓住我,听见他的声音说:“你、你别走。” 可我的一整颗心都被揪成了一团,然后又被一种痛意撕扯,变成一块块的。 七零八碎。 像我的喜欢、我的爱一样。 被傅瑾辞砸得粉碎。 好小的事情,不是吗? 我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但是眼泪怎么都停不下来。 “我不走,我留在这里,看你们俩藕断丝连吗?” “傅瑾辞,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你就这样对我。” 我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从喉咙中挤出一句:“傅瑾辞,我讨厌你,我真的很讨厌你了。” 傅瑾辞一颗心疼得厉害。 这就是颜洛,都这样了,都说不出一句重话。 他上前抱住我,我听见他慌忙的声音:“宝贝儿,这回是我错了,没有下次了,行不行?” 我说不清什么感受了。 只觉得窒息得厉害,身体在颤抖,头都在疼。 咬紧了牙,也止不住抽泣。 就这样抱了一会儿,傅瑾辞又问道:“好不好,宝贝儿?” 然后他就听到怀里的人,声音又细又虚弱。 “不好。” “傅瑾辞,我们分手吧。” 说完这句话,空气好像都凝固了几秒。 眼前的傅瑾辞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却还是不喜欢他这样的表情。 “小洛,你说什么?” 他迫切地想抓住我。 我手脚都颤抖,却坚定地推开他。 “我说,我们分手。” 第39章 傅瑾辞紧紧抓住我的肩膀,下意识地为自己狡辩:“我不就是去看了宋杳杳一次吗,你为什么要和我闹?” 这话让我更加委屈,也让我觉得以前满怀憧憬的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你明明都知道宋杳杳是什么样的人,你明明都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 我能感觉我一脸的泪水,看见他同样哀伤的眼睛,声音又低了下去:“算了,是我自作自受,明明知道我们两个人一点都不合适……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们三个人也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恍惚间,好像看见他也落下泪来。 我的灵魂好像突然一分为二,一个自己伤心流泪,一个冷眼看着自己和傅瑾辞。 他明明知道我会为了他和宋杳杳的事情而伤心,却还是做了。 我也知道他眼里心里有我,可傅瑾辞这人我行我素惯了,一些细节上从没替我考虑过。 傅瑾辞又抱住我,后悔又慌张:“不要这么说,小洛,是我错了……” 这么多年,我对他的气味已经足够熟悉。 可在他的怀里,被他的气息包裹,我的身体却无法控制地颤抖得更加厉害。 “太痛苦了,傅瑾辞,放过我吧。” 傅瑾辞终于发现了我的状态不对劲,急声说道:“药呢?你的药在哪里!” 面前的女人一张脸苍白着,嘴唇都没了血色。 可她还是不肯向自己示弱,傅瑾辞听见她说:“没关系,我要先回去了。” …… 我将傅瑾辞的手机号码、微信,乃至一切社交账号全部拉黑。 又将相册里和他的合照删除。 还有许多关于他体育时注意事项的手记、食谱。 我总是习惯这样的,从初中到高中,想要照顾他,对他好。 但是他不值得。 我现在是希望傅瑾辞能够消失在我的生活中的。 短暂的爱情,长达十几年的友情,终于在今天迎来了终结。 做完这些,我长舒一口气,感觉到彻底解脱。 和傅瑾辞的事情过去了以后,我感觉我整个人都沉了下来。 能够冷静地应对事情,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 只是晚上会睡不着觉,睁眼闭眼就从黑夜到了天明。 白天却能轻易睡着,好像又是一瞬间,从天亮到了天黑的时候。 幸好是大二,没像大一的时候有那么多课,一周中有两天的空闲时间。 没有耽误课业,也不至于逃课让辅导员和妈妈交涉。 在伤痛中成长,如今也彻底剔除掉了一部分觉得痛苦的能力。 这大概是好事。 但是感觉不到痛,手腕上的伤也莫名其妙地多了起来。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像只在爸妈离婚前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直到某一天被舍友戴小姗撞见,她又尖叫又流泪,送我到了医院。 她的声音搅得我神经直发疼,好像有钟在我脑袋中撞。 “你这是怎么回事,病情加重了为什么不来医院呢,你要为了一段莫名其妙的爱情去死吗?” 我反应了很久,才消化过来这句话,又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第40章 戴小姗的眼泪流得更厉害,我伸手擦了她的泪,轻声和她说:“别哭。” 然后她的笑比哭还难看。 之后就是医院的广播叫我的名字,戴小姗送我到办公室外。 我推门进去,走到软垫上坐下。 心理诊疗室,我很熟悉的装潢。 心理医生,我很熟悉的装扮。 面前是一位眉眼柔和的中年女人,很有亲和力。 她说:“亲爱的,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吗?” 声音也温柔,听着就很让人有倾诉欲。 和外人说上话,我才感觉自己和世界隔了层薄膜一样,看什么都不真切。 …… 和心理医生打交道我很有经验,没多纠结,就从善如流地开了口。 “我就是感觉,我很多年的感情都走错了。” 想了无数次,傅瑾辞去看宋杳杳,都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不理解为前男女友的暗通款曲,也可以划分为多年好友之间的探望。 可是怎么能呢?傅瑾辞对我被宋杳杳造成的伤害置若罔闻。 甚至像以前一样,要成为她的帮凶。 说着喜欢我,其实不在意的本质没有变过。 医生静静地听着,等我讲完了才开口问道:“如果你的前男友和你说要去探望你的前闺蜜,你会这么失望吗?” 好像有什么液体从脸上流了下来,我抬起手摸了摸脸,触到一手温热。 擦去再开口时,我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但总体还是很冷静。 “我不知道,但应该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医生叹了口气,她说:“你早就该失望的。” 我看着她柔和的面容,有些怔愣。 我没赞同也没否认,只是问道:“医生,我是不是很蠢?被一段失败的感情这么轻易地击倒了。” 医生摇了摇头:“没有,每个人感受到痛苦的程度是不一样的,你为一段爱情付出了很多,自然也想得到回报。” 我垂下眼,没说话,变相地认可了这种爱与爱之间的等价交换。 “那是我太敏感了吗?” “是你太累了,可以休息了。” 我配合地闭上眼睛。 医生打开舒缓的音乐。 “我听你的描述,感觉你其实很想和一个人建立一段长久的亲密关系,但是又始终在回避,得等到对方把话说开了,你才会真的踏出那一步,这是为什么呢?” 我有些抗拒地皱了皱眉头,音乐和话却把我带进了童年那个漆黑的房间。 妈妈的哭喊,我闷声地哭泣,还有打在我身上的沉重的拳头。 以及我很久没听见过的,那个男人的声音。 “哭什么哭!两个赔钱货,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窒息感让我从软垫上弹坐而起,我难以抑制地大口呼吸着。 我止不住地颤抖,紧紧地抱住自己。 “因为、因为,我的亲生父亲是个人渣!” 八年了,我始终被困在那座囚牢里。 看似傅瑾辞将我从泥沼中拉出,其实他在无形中成了我下一个折磨。 从来没有真正解脱过。 又是一段漫长的倾诉,对面的心理医生皱着眉,表情很沉痛。 而我在一开始激动的情绪后,好像在诉说一个和自己没多大关系的故事。 “我知道了。”医生说,“那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聊,好吗?” 我漠然地点点头。 办公室内,医生的助手打开了门,冲外面喊道:“家属在吗?” 有人推门而入,步履匆匆。 “颜洛,你还好吗。” 声音清冽,我的视线也被吸引过去。 好几个月没见的陆时闻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第41章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抓起我的手,看见我手腕上的伤痕,深深地拧起眉头。 我抽回手,说:“没事。” 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