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看的宋芸婉对萧越仅剩的深情彻底消散。
灭顶的悲叹过后,只剩下不解和怨恨。 她离府不过数日,萧越已打算另娶。 宋芸婉讽笑一声,萧越,明明你才是最狠的那个啊! “荒唐!” 慕丞相怒喝一声,气的涨红了脸:“无情无义之人,还有脸来求娶我女儿!” 说着,就要撕掉求亲书。 “爹。”宋芸婉阻止了他,一字字道,“我嫁。” 听了这话,慕丞相眼中划过抹诧异:“芸婉,他……” “我不仅要嫁,还要嫁的更加风光。” 宋芸婉攥着锦帕,泛红的眼尾漾着丝难以掩藏的恨意。 面对女儿的决绝,慕丞相不觉湿了眼。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上天要夺走他最后的眷恋。 慕丞相挣扎几番,始终不忍应允。 许是感受到了他的心酸,宋芸婉握住他颤抖的手:“允了我吧,爹……” 良久,慕丞相叹了口气:“好,爹选个好……” “正月十八,子时送嫁。” 当将军府得知丞相府定下的成亲日子后,萧母当即黑了脸:“且不说正月十八宜下葬忌婚嫁,哪有子时娶亲的。” 可想到能与慕丞相联姻,她便将那点不满放下。 比起宋家,这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十一过后,宋芸婉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而为进去的药,也连带着血一块吐了出来。 正月十七,万家灯火。 宋芸婉躺在榻上,手中攥着被宋母退回的信,迷迷糊糊叫着“娘”。 看着气若游丝的妹妹,宋寒霄心如刀绞:“芸婉……” 听见他的声音,宋芸婉缓缓睁开眼,嚅动着苍白的唇:“我的孩子呢?” 宋寒霄握住她枯瘦的手,心疼到说不出一个字。 慕丞相转过头,默然而泣。 宋芸婉喘了几口气,突然哭了起来:“娘,你开门啊……你怎么不给我开门……” 听着她病糊涂的胡言乱语,宋寒霄终是忍不住落下了泪:“娘很快就来,芸婉要乖。” 闻言,宋芸婉的目光亮了瞬,慢慢回握住他的手。 她不想死,娘很快来了,她不能死啊…… 看着宋芸婉涣散的眼神,慕丞相悲痛万分:“芸婉,你再陪陪爹,再陪陪爹好不好?” 宋芸婉抬眼望向他,声音细小如蚊:“芸婉不孝,来世……再做您的,女儿……” 话音刚落,鲜血从她口鼻涌出,染红了衣襟和被面。 宋寒霄慌忙去擦,可怎么也擦不完。 突然,紧闭的房门被推开,宋母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她发髻散乱,衣裙上满是雪泥。 “娘来了,芸婉,娘来了。” 她满眼血丝,朝榻上奄奄一息的人伸出手。 宋芸婉一怔,竭力抬起手:“娘……” 可就在宋母即将握住时,纤弱的手臂陡然垂落,那双满含泪水的眼睛却再未闭合。 “芸婉——!” 寒风卷着悲鸣吹到了正月十八。 丑时将过,家家闭户。 挂满白绸的丞相府一片沉寂。 宋寒霄将换上凤冠霞帔的宋芸婉轻轻放进材中,又将她离开将军府时带出来的长命锁放在她头侧。 他含泪弯起嘴角:“这一次,哥送你出嫁。” 慕丞相站在一旁,烛火映照着他一夜便白了的银发。 宋寒霄差人去了将军府告知宋寒霄殁了的消息后,便和慕丞相一同盖了棺。 “起乐!” 霎时,唢呐的哀泣响彻夜空。 将军府。 一身新郎服的萧越站在厅内,阴沉的脸上不见半点喜色。 宋芸婉音信全无,她当真不在乎两人情谊了吗…… 他握紧了拳,几番思量后突然朝府外而去。 可刚迈出几步,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来跪下:“将军,方才宋府派人来话,说旧夫人在昨夜子时……殁了!” 萧越怔住,猛地揪住小厮衣襟:“你再说一次?” 没等小厮回话,一阵唢呐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萧越只觉心脏都被狠狠捏住,双腿不受控地奔向府外。 长街上,一列身穿红衣的送亲队浩浩荡荡走来。 一袭丧服宋寒霄手捧灵位,一路撒着纸钱。 漆黑的夜空下,喜乐伴着飞雪慢慢靠近。 每一声唢呐都让萧越的呼吸发窒,灭顶的慌乱也在心底蔓延。 待那送亲队走近,他才看清这些人抬的根本不是花轿,而是贴着白色囍字的黑棺! 萧越瞳孔骤然紧缩,颤抖的目光缓缓挪到宋寒霄怀中的灵位上。 “爱女宋芸婉之位!” 与此同时,宋寒霄嘶哑的声音如雷震响。 “丞相之女宋芸婉,前来拜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