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她掰着老粗的手狠狠咬下,趁机逃向饭店,“佑泽,救我——” “梆!” 后脑勺狠狠一痛,苏梨眩晕到底。 模糊视线中,她握紧手心的糖,眼睁睁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消失在饭店内。 不…… 她不要回去,不要回到小石岗村,不要成为人尽可夫的共妻! 救救她……谁能来救救她…… 心底撕心裂肺求救,可无论她怎么握紧手心的糖,却还是汲取不到力量了……后脑勺的剧痛似乎麻痹了神经。 她说不出一个字。 她被苏父半拖起来,听着他的咒骂算计:“蠢货,你以为周佑泽能救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他告诉我,我能这么快找到你?” “人家今天娶千金小姐,早就腻歪你的纠缠了,你就该老老实实跟我回去嫁人,你这辈子就是个死在山坳坳牛棚的命!” “认命吧你!” 认命吗? 可读过书的她,要怎么接受躺在不同男人身下,过母猪一样的余生? 还不如死了解脱。 这时,急促的车喇叭声突然响起—— “滴滴滴!” 苏梨扭头看去,只见一辆失控的大货车迎面冲他们冲来。 千钧一发之际,苏父竟扔下她逃跑,下一秒—— “砰!” 苏梨被撞飞,剧痛中,她短暂的一生缓缓划过。 小时候,总有做不完的活,挨不完的打。 唯一的温暖只有阿妈。 后来,有了周佑泽。 他啊,教了她很多,却没有教她,怎么控制对他的喜欢。 她是癞蛤蟆,他是高贵的天鹅,被她这只癞蛤蟆喜欢……他应该会觉得很恶心吧? 不过,他很快就不会膈应了。 她就要死了。 恍惚间,她好像没有力气握紧手心的糖了,也好像看到了阿妈慈祥的笑容:阿妈,对不起……我来陪你了。 人间很好,但下辈子她不想再来了。 …… 国营饭店。 周佑泽拿着酒杯,心尖一直环绕着不安,时不时想起苏梨刚刚那恐惧的双眼。 她在怕什么? 消失的这半个月,她发生了什么?难道还真的回了小石岗村? 正想着,好友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佑泽,你这高考喜宴是喜宴,订婚宴也是喜宴,你怎么就不答应宝珠,一起办了?” 周佑泽皱着眉,心烦意乱:“以后再说吧。” “你这态度难怪惹宝珠生气,她刚刚好像脸色难看去了后门,今天章家人都在,你好歹给个面子,过去看看?” 周佑泽有些烦躁捏了捏眉心:“行。” 高考前几天,他顺着章宝珠的话答应订婚,不过是不想她因为拒绝心情不好,影响了高考。 高考完当晚吃饭,他就跟她解释清楚了,没想到她却一意孤行,撒谎和双方长辈说他同意了订婚。 今天还借亲朋好友来逼婚,还真以为他没脾气? 见了苏梨之后的那股莫名躁郁,混着此刻怒气差点叫周佑泽绷不住好脸色。 压着怒气,他走向后门,出去没走几步,却见到章宝珠竟然和苏父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拉扯! 章宝珠怎么和苏父有关系? 苏父那种没伦理的德行……他忽地想起刚刚苏梨的恐惧,心头忽得升腾不安。 他无声靠近两人,对话传来。 章宝珠端着大小姐的夹子,却有些幼稚的慌张:“你怎么来首都了?你不是答应我拿了钱就把苏梨买进山坳坳,再也没机会出来?” 苏父呸了一声:“苏梨那赔钱货逃来首都了,老子刚抓她回去,还没走几步,她就被大卡车撞死了!” “人没了,我之前收的彩礼要双倍退还,我哪有钱?这钱不得大小姐你掏?” “你自己没看好人,赔钱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父威胁:“你要是不给,我就告诉周佑泽是你故意让我把苏梨骗回小石岗村,也是你让我把她卖给山坳坳的男人做共妻!” 一字一句,如利刃扎进周佑泽心口。 他再也听不下去。 冲出去,一脚踢飞苏父,踩着男人惨叫的嘴,冒火质问:“苏梨在哪里?!” 此刻,章宝珠早就被吓得煞白了脸,瘫软在地。 苏父呕出两颗带血的牙齿,根本不敢看满是杀气的周佑泽,哆哆嗦嗦指着西边的路说:“就在那供销社大门……” 周佑泽猛然放手,箭一般冲向供销社。 深处的恐惧在心底蔓延开,他咬牙安慰自己。 苏梨刚刚还好好的,不会有事的。 苏父那贪财的德行他比谁都清楚,苏梨是棵摇钱树,他绝不会舍得叫她死。 那些死了的话哄一哄章宝珠也就算了,他绝不信! 那傻丫头,比他小好几岁,他有意冷落她,叫她认清楚,别把对他的感激当作爱情……可她还傻乎乎贴上来。 没人护着根本不行,算了,以后还是把她留在他身边,哪儿也别去。 她想要考大学,他会帮她。 想要做其他的,也可以…… 一路奔跑,思绪一路混乱。 终于,周佑泽抵达了车祸目的地。 供销社前围着一群人,心头tຊ一跳。 周佑泽全身绷紧,颤着双拳挤开人群,下一瞬,却心痛的无法呼吸—— 鲜血染红了白雪,那白布下的人只露出一只手。 那只手里,还死死握紧一颗糖。 第10章 那颗‘红双喜’的糖,是苏梨最爱吃的。 周佑泽体内血液在此刻全部凝固,脑袋一片空白,猩红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那被白布盖住的人。 他忽的冲上去,可直接被拦住了。 警察抓着周佑泽:“同志,你不能进去。” 周佑泽手发颤想要推开警察,嘴里急着说:“她是我媳妇,给我进去!” 给苏梨盖上白布的警察愣了一下,看着周佑泽穿着昂贵的西装,而尸体穿着的却是肮脏便宜的布料,这两个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对夫妻。 他眉头微皱,就让人把周佑泽一起带回了警局。 等周佑泽从警察局里出来,外面已经是风雪肆虐,每一处能看到的地方都被雪盖住,除了白色就是白色。 他怀中抱着苏梨的尸体,他刚刚在局里都解释清楚了,尸体也就给了周佑泽带回去安葬。 至于肇事的司机认错态度很好,周佑泽知道这并不是那司机的错,也没有把司机怎么样,说到底这都是章宝珠和苏父害的! 也是他害的,要是他刚刚没有离开,苏梨就不会…… 还有他要是对苏梨和以前一样好,苏梨就不会离开自己了,这都是他的错。 周佑泽柔情的看着怀中的人,紧紧地抱着她,喃喃自语道:“苏梨,我带你回家,回我们的家……” 他神情木然的一步步走出警察局,身体微弯,不想让雪落在苏梨的尸体上,但雪太大,还是落在下了。 周佑泽便更加弯着身子,“苏梨,不要怕,我很快就带你回去。” 这时,不远处驶来一辆车停在了周佑泽面前。 车上下来的是黑着脸的周父,他气势汹汹的模样,但见到周佑泽丢了魂似的抱着一个尸体,心里的火气瞬间消失了。 走到了周佑泽面前,开口道:“人已经不在了,佑泽,你别难过,或许这是她的命。” 他知道周佑泽就这样丢下一群宾客跑了丢了他的脸面,而且去找了那个乡下的女人,很不高兴,他早就说那乡下的女人不该带到首都,现在给周佑泽惹一堆麻烦。 但知道苏梨被车撞,好像死了,他多少有些庆幸。 可当看到人后,周父不由在心里骂了自己一顿,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心理,人现在真的死了,而且周佑泽一瞬间就变成了这样。 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周佑泽缓缓的抬起头,猩红的眼眸带着阴鸷,愤怒地说:“这不是她的命!是章宝珠要了她的命!” 周父有些不悦道:“佑泽,你怎么能这么说宝珠,宝珠没有理由还一个什么都不如她的人。” 他还指望他们两个结婚,现在他这儿子竟然觉得章宝珠有问题,那还得了。 周佑泽讽刺地说:“清楚?呵,我亲耳听到她害了苏梨!” 他也从未想过章宝珠竟然丧心病狂,要把人卖了做共妻。 周佑泽整个人都不禁在发颤,心疼得都要爆炸。 周父一愣,他有些不相信,但周佑泽从来不骗人,他神情有些复杂,他和章父亲如手足,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周佑泽对着周父丢下一句:“信不信由你,章宝珠我不会放过她,我会去找爷爷说明所有的事情,你保不住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