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官声闭,二人站立大殿当中,接受众臣朝贺。
“臣等恭贺殿下,太女妃。” 随着礼官一声高亢的礼成后,宋清浅被送入扶华院。 萧北棠则跟着帝后到了筵席之上,在席上待了一会儿,萧北棠烦闷得很,她无心在席上与众人推杯换盏,更不喜听众臣陈词滥调的贺喜之词。 宫中嬷嬷派人来请,尚有些流程未走完,新人还需饮合卺酒。 中途,萧北棠借口更衣,溜出去再未回到席上,走时还不忘顺走一壶酒。 叫六子也不许跟着,一个人躲到御花园一处八角亭内,宫里到处张灯结彩,月色也好,亮如白昼,连这个八角亭也被贴上了大红喜字,挂上了灯笼。 此处倒是安静,没有那许多的喧嚣和嘈杂的人声。萧北棠就在此处,一个人对月独饮。好似这一切喧嚣与她无关,明明她才是这场盛大筵席的主人翁,她躺在长椅上抬头看着月色,享受这难得的清静。 皓月当空,湖面映射着一轮硕大的圆月。萧北棠饮下一壶酒,躺着躺着竟睡着了,一阵喧嚣声将她吵醒,她从躺椅上起身,踉踉跄跄拎着酒壶走到梓晨宫门口。 看着匾额上挂着的大红绸,她昏昏沉沉才忆起今日她大婚。她晃晃脑袋清醒一点,一个趔踞,险些摔倒。扶着墙拎着酒壶又离开。 久不见她回来,六子和杏儿兵慌马乱的四处寻她。 不断有人寻她。她已经醉了,本能的躲躲藏藏,最后凭着残存的意识摸到藏书阁,她推门进去。 藏书阁这时候已经无人值守。今日又是太女大婚,宫人们也得了恩赐 景帝和皇后怕宋清浅难过,在扶华院坐了整整两个时辰。景帝坐在外间黑着一张脸,皇后则陪着宋清浅在寝殿内。气压极低,宫人们小心伺候,生怕触了景帝霉头 。 过了子时,景帝便令宫人都散了,皇后温声劝了宋清浅几句。便也回了坤宁宫。 送走景帝和皇后,小桃和白雪面面相觑,看着一言不发的宋清浅。 “洗漱吧。”宋清浅十分平静。 “殿下未免太荒唐了些,新婚之夜,怎能将您一个人扔在这里。”小桃边替她宽衣边小声嘟囔。 “小桃,慎言。这里已不是相府了”宋清浅语气平和的说。 小桃才低着头噤了声。 宋清浅早已在身上藏了蒙汗药,原本想着倒在茶水中。如今萧北棠自己不回来,再好不过,倒省得她应付。 宋清浅躺在比自己家中大上两倍的床上,用手抽出身下的白喜帕,搁到一旁。大婚礼节繁琐,喜服又厚重,她早都累了,只是景帝和皇后怕她伤心在她这里坐着,她想休息也不能,还得装出一副失落彷徨的样子,真是耗费心神。此刻安静下来她便有些思念父母了,头一个未能陪父母用膳的夜晚,也不知家中今日桌上是什么菜肴。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很快便睡了。 萧北棠在藏书阁睡了一夜,宫里也找了她一夜。 翌日藏书阁的当值宫人入内洒扫,看到萧北棠躺在椅子上,一阵无措:“殿下,您,您怎么在这儿?” 方才他还跟几个平日关系不错的宫人说着昨晚太女失踪一事,听说昨夜宫里都乱了套了,御林卫满世界寻她。他还当个乐子听呢,怎么一开门她竟躺在这里。 萧北棠被门外的光刺得睁不开眼,她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打了个哈欠,环顾一圈四周,呢喃道:“我怎么在这儿?” 头痛,想不起来了,她砸了砸脑袋,嘶了一声。 她低头瞧见身上的喜服才想起来昨夜她喝醉了,迷迷糊糊躲着那群寻她的人到了这里。 “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辰时三刻了。” “不许把我躲在这里的事儿说出去。” 萧北棠起身扶着腰往外走,在椅子上睡了一夜,腰酸背痛。 宫人慌乱点头应她,恭敬送她。 她才走到梓晨宫门口,六子就忙过来迎她:“我的殿下啊,您这是去了哪里,昨儿个夜里,御林卫找了您整一夜。陛下和皇后娘娘更是等您到子时。” 她看也没看他一眼,抬足越过门槛,径直往里走,边走边tຊ说:“孤饿了,备膳。” 六子忙说:“殿下,陛下有旨,要您回来立刻去坤宁宫。” “那也得先用膳。”她满不在乎的说着。 说破天也是吃饭最大。 杏儿忙就去备膳,她吃饱喝足换了身衣裳,也没打算往坤宁宫去。 才走出到门口,赵岩就迎面撞上了她。 他躬身行了礼,笑问:“殿下可是要去坤宁宫?” 她干脆答:“不是。” “呦,那不巧。”赵岩佯装惋惜,又笑道:“奴才是奉陛下旨意来请殿下去坤宁宫的。还请殿下即刻随老奴去。” 萧北棠看着他身后带着的两个禁卫,问:“怎么?孤瞧着今日若是不跟你去,你身后这俩是打算绑了孤去?” 赵岩恭敬道:“奴才不敢,实在是陛下有旨,还请殿下莫要为难奴才。” 她也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说:“那就走吧。” 她一进门就瞧见景帝阴沉着脸,皇后面色也不好看,那旁边坐着的女子,应当是宋清浅? 她眉目如画,明眸皓齿,一身宫衣与昨日大不相同,面容有些清冷,处处透着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的自持。 当真生的极美。萧北棠的心不由颤了一下。她多看了一眼,宋清浅恰好转头看她,萧北棠若无其事的别过眼。 “儿……” 她刚要下跪请安,景帝的怒斥就已到她耳边:“萧北棠,你好大的本事!大婚之夜将自己的妻子扔在屋里,一夜不归?” 她索性膝盖一挺,礼也不行了。勾唇看着景帝。 她在挑衅。 皇后瞧着她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说:“棠儿,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能还如此肆意妄为呢?” 她嘴角展平,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悔意。 宋清浅暗暗留意着她,她一身玄色宽袍,上头用金线绣着祥云纹样,头上一顶金冠,长发高高束在冠内,长长的发尾飘逸在身后,如初升的朝阳,天潢贵胄四个字有了模样。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眉眼间带着些许阴柔,是女子独有的气息。倒是不像传言中那般浪荡子模样。 不过宋清浅这些天对她的暗中观察,已经发觉她是故意为之。就像她虽去赌坊,但只小玩几局,一旦输得多了,便及时收手,很是清醒。去青楼,要的姑娘也只是那一个。也许她不想成亲,但她还是规规矩矩成了亲,只是没有同她圆房。 出格但又不是十分出格。像是刻意为之。 景帝压下怒火,问:“你昨夜,去哪儿了?朕问过宫门守卫,你就在宫中,这么多人大张旗鼓的寻你,竟找不到你?” 她淡淡答:“儿饮多了酒,随意找了个地方就歇下了。” 景帝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御林卫将宫里翻了个底朝天,各处宫院都找了,就是没找到你,你说你随意找个地方睡了?” 她漫不经心道:“或许他们搜过那处,儿才去的吧。” “萧北棠,你态度端正些!一副恬不为意的态度,像什么样子?”景帝看她这副样子就来气,只是当着宋清浅的面,她已和颜悦色很多,怕吓到宋清浅。 “哦。”她眼皮懒懒的抬也不抬。 景帝平息片刻,温声说:“浅浅,昨日的事委屈你了,你别放在心上。” 宋清浅起身福了一礼,未有只言片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