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等一个拥抱,等一个谭鹤的安慰。 可谭鹤只是平静地扯开许榛的手。 “记得吃药。”他表情平淡,转过身和许榛对视。 他的话像一记闷拳,许榛喜悦的表情渐渐褪去,声音很沙哑:“你……什么意思?” “你想生一个孩子,不就是为了救乐乐吗?现在既然有了配型,就不必让另一个孩子来这世受苦。” 谭鹤每一个字都充斥着理性的冷静,却如同一把割在许榛心头的刀片。 “况且,你我之间不是夫妻。许榛,我不想和你有更多不必要的联系了。” 许榛眨了眨眼,一颗泪滚下来。 但谭鹤却无动于衷。 他穿好衣服,转身准备离开:“我去给你买避孕药。” 她脱口而出:“谭鹤,我们真的不能再重来了吗?” 回应她的,却只有一声沉重的关门声。 就像四年前,在她说出:“我想结婚了。”之后,他无情离开的那一刻。 许榛枯坐许久,才重新收拾好自己,回到医院。 她找到主治医生,想当面对配型者当面道谢,却得到对方并不想露面的消息。 只好作罢。 之后的日子,她没有再联系过谭鹤,寸步不离地陪伴着乐乐进行清髓化疗。 清髓,顾名思义,剜心刺骨,她无法与乐乐感同身受,只能看着那又长又粗的针一次次刺破乐乐羸弱的身体。 一次又一次,终于熬到乐乐进移植仓的那一天,许榛红着眼,紧紧拉着她的小手。 “妈妈,乐乐快好了,对吗?”乐乐躺在病床上,对许榛笑着,“那妈妈笑一笑吧,乐乐想看妈妈笑。” 许榛在乐乐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宝贝,乖乖睡一觉,睡一觉醒来之后,就可以看到妈妈了。” 医生推着乐乐进仓,许榛紧紧握着手,望着乐乐的脸。 宝贝,妈妈在健康的世界里,等你。 手术室的大门紧闭着,许榛紧握着唐妙雨的手,就这样静静地坐在走廊上。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许榛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站起来:“医生,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乐乐的主治医生面露菜色:“乐乐家长,很抱歉的告诉你,乐乐的骨髓捐赠者,刚刚突然决定拒捐了。” “现在患者已经进行了清髓,抵抗力几乎为0,最多十天,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配型,我们也……束手无策了。” 第9章 就这一瞬间,许榛仿佛失声了。 她张着嘴,却只能溢出一个一个不成句的音节。 几乎昏厥般的腿脚发软,许榛靠着墙,软绵绵地跌坐在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给她希望,又立刻将她打入地狱? “啊……啊……”许榛的喉咙涌上一股一股的腥甜,她悲恸大哭着。 为什么偏偏是乐乐…… 她那么乖的女儿,只剩下十天可活了…… 她抓着医生的白袍,流流满面哀求:“医生,求求你告诉我捐髓者的信息吧,我去求她,让我去求她!” 唐妙雨也是泪眼婆娑:“她这是谋杀!为什么说好了捐又不捐了?!这是谋杀!” 走廊里,哀嚎悲恸不止。 许榛被注射了镇定剂,送入了病房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唐妙雨红着眼替她开了免提,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女声。 “许小姐,我是何若颜,谭鹤的未婚妻,听说你在找我。” 许榛怔忡数秒,找她?她没有找…… “和你女儿配型成功的人,是我。”何若颜语气平静。 许榛如雷击中,她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亮光,她抓过手机,捧至耳边哀求:“何小姐,求您,救救我的女儿!” 电话那头的何若颜开门见山提出条件:“让谭鹤继续和我结婚,我就救你的女儿。” 话音落下后,何若颜挂断了电话。 许榛维持着双手捧手机的动作。 手机里,她的屏保是乐乐确诊白血病前的笑容。6 阳光、可爱、充满感染力。 可她甚至记不得,多久没有看见乐乐这样肆意的笑过了。 不知过了多久,许榛站起来,朝着病床外走去。 唐妙雨跟着起身:“你真要去求谭鹤跟别的女人结婚?” 许榛没有回头:“只要能救乐乐,都可以。” 她回家做了一顿饭,然后提着保温盒,来到了谭鹤的公司。 刚走进大厅,一道带着惊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榛?” 许榛转过身,是一个她和谭鹤的共同朋友。 “还真是你啊,好久不见,你来找我谭鹤?”朋友笑嘻嘻地走上前,“看样子谭鹤这小子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四年前,你一声不吭就出国了,谭鹤这小子可是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许榛懵了,她清苦地笑了笑:“你搞错了吧,四年前,是他主动和我分手的。” “你还不知道他这个人吗?标榜自己理性至上,实际上你走了之后,他拼命工作,把自己累到进了医院才算完,他嘴上不说,但我们都知道,他喜欢你。” 这是段许榛不曾知道的故事,但却让她的心中泛起无限苦涩。 谭鹤喜欢她吗? 她不知道。 但她了解谭鹤,在他的心中,爱情永远排在所有东西的后面。 爱情在他的心中只能占据百分之十,他的爱意,或许她永远也捉摸不透。 更何况…… 许榛捏紧了手里的保温盒。 今天过后,他们再也没有可能了。 许榛沉默地跟着朋友上了电梯,敲开了谭鹤的办公室。 推开门,谭鹤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坐在办公桌后看着她。 走进办公室,她将保温盒放在谭鹤的桌上,扯出一抹笑:“谭鹤,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土豆炖牛腩,尝尝……” 不等她说完,谭鹤头也不抬地打断:“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许榛的手忍不住握紧。 她望着谭鹤冷峻的面容,嘴唇不断颤抖着,许久没有发出声音。 直到谭鹤抬头望向她,她才扑通一声,在谭鹤的面前跪下来,用发颤的哭腔哀求。 “谭鹤,求你救救乐乐。” “许榛,你这是干什么?”谭鹤瞬间站起来,面色铁青,“乐乐也是我的女儿,不用你求,我也会努力救她。” 许榛的眼泪砸下来。 她呆呆地定在原地,喃喃tຊ道:“来不及了,她等不了了……” 许榛膝行到谭鹤的面前,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突然问:“谭鹤,你爱过我吗?” 此话一出,谭鹤的表情变了,他沉默地望着许榛,过了很久很久,他略带着嘲讽的声音才在许榛的耳边响起。 “重要吗?” 重要吗? 许榛仰视着他。 如果在四年前,这一定是许榛生命里最重要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