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身孕?舒窈心里有些惊异,却不敢流露出来,装作好奇地问道: “看美人的样子,应该月份还浅,几个月了?” 宫女笑道: “李小姐好眼力,美人该是不满四个月的身子。” 舒窈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只是点了点头,膳也吃不下去了,吩咐宫女们收走,突然就特别盼望着赶紧见到沈君琢。 没等多久,却是福全又过来了,一见她就笑着道:褷 “李小姐可用的习惯?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尽管告诉咱家,这么点小事咱家还做得了主!” 舒窈忙摆手,说自己用的很好,不必费心。 福全就沉吟了一下,才道: “李小姐看是否有必要再给官家看诊一次?今日里官家很是自在,连连夸李小姐医术精湛,那药的效果奇佳,不知要用几副……” 舒窈点点头,道: “是当再看一次。” 福全忙笑着作请,引着她去见昭帝。褷 后殿里有蛐蛐的声音,等舒窈进去,就看见地上散落着几幅画,画的是花鸟虫鱼,倒是栩栩如生,十分生动。她进去的时候,就随手捡了起来,看了一看,卷起来放进了画案旁的大缸里。 第37章夜雨行(1) 福全又引着她往后走去,再进了一扇门,室内就有些昏昏,没有点蜡烛。舒窈的目光适应了一阵,才发现昭帝坐在她的正前方,正炯炯地看着她。瀃 她唬了一跳,忙跪下来行礼,却听到他郎朗的笑声,道:“莫离先生不必多礼!” 福全忙上前扶住了她,她的礼就行不下去了。 暗沉的光线中,舒窈看向昭帝,他实在是瘦的不像样子,要不是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有星光点点,简直要怀疑坐在面前的是人还是鬼。人成了这幅模样,经历了多少病痛折磨,舒窈可想而知。 她看着昭帝,道: “官家有旧疾在身?” 昭帝提了提眉毛,她不知道这个?是沈君琢没有告诉她,还是故意有此一问?不管怎样,他还是和颜悦色,道: “早年有箭伤在身。”顿了顿又问道:瀃 “现在还没好吗?” 舒窈点了点头,道: “那时留下了病灶。官家可是一直睡不好,夜间盗汗,白日沉闷?” 都说对了,她的确是有两下子的,他努力掩饰下来的不适在她这里竟是坦露无疑了。昭帝有些讪讪,不置可否,只朝站在舒窈后面的福全道: “李小姐圣手仁心,当赏!去外面拿了朕那副八禽图来,给李小姐。” 福全应声是,忙着出去拿东西。就剩舒窈和昭帝,昭帝客气地道: “莫离先生请坐。”瀃 舒窈笑笑,找了个位置坐下,道: “官家不必这样客气,做这些对臣女来说都是应当的。” 应当的?她会认为这些是她应当的,而不是为了交换什么吗?昭帝颇有意味地看着她,在昏暗的光中看见她一双秋水盈盈的眼,透着真诚和坦然。 他心里忽地一动,竟然有些不敢再看她的眼睛,慌张的躲开她的眼神,正好福全进来了,他就吩咐了一声掌灯。 福全朝外示意了一下,有宫女鱼贯进来,将室内的一棵棵灯树点燃。 福全就将手里的画儿双手递给舒窈,舒窈正要跪下谢恩,昭帝摆了摆手,道: “不要谢恩,当是普通朋友之间的一点心意吧。”瀃 舒窈一愣,站在对面的福全已经笑着将卷轴塞进了她的手里。舒窈迟疑了一下,罢了,即是昭帝的一番心意,太过推辞反而小家子气,失了坦诚,舒窈就大大方方地收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诊脉,舒窈细细地诊了一遍,将之前的方子略调整了一下,交给福全,又交代了他如何煎药,忌食哪些,说了一阵子才算完。 再无他话,舒窈向昭帝告辞。昭帝含笑点头,一直看着她退出了殿。 …… …… 沈明赫没有想到,他和沈君琢还有这样见面的一天。他从外面喝了酒回来,打着酒嗝推开门,蓦然间就看见屋里坐着一个人,眼睛一花,恍惚觉得那是老国公爷,一个激灵之下酒就醒了一半。 再一细看,才看清楚坐在那儿的是沈君琢。瀃 他吁了一口气,将手里的小酒坛往沈君琢身边的桌子上一放,道: “阿弟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一声阿弟,瞬间就让沈君琢想起了很多。幼年时跟随着兄长外出,那时候他个子矮,上下马车都得人抱着,别人家都是下人们抱这样小的主子,只有他一直是兄长亲自抱上抱下。 他跑得快,很多时候不看脚下,摔倒了就有兄长扶起来轻声哄劝,一句一句阿弟乖,莫哭,阿兄给你买糖葫芦吃…… 他还曾爬上他的肩头,坐在他的肩上与他一起看日出日落,听他讲盘古,讲女娲,讲后羿…… 他的阿兄是个多温和宽厚的人啊,他从严父那里缺少的慈爱,在他这里都得到了弥补。 第38章夜雨行(2) 可是后来,一切都慢慢变了。他的才华渐渐显露,一时间在京师里风头无两,父亲对他显然更加器重,兄长和他在一起只会被人拿来对比,一比,就从各个方面都败给了他。曢 他看着兄长眼里的光芒慢慢消失,一步步被人从他的身边挤走,等到他想喊他的时候,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最后连他的背影都渐渐看不见了。 他知道他的出色对兄长来说是一ᴊsɢ种伤害,可是兄长却不知道,他对他来说亦兄亦父,他的陪伴对他来说多么重要! 有些事就这样阴差阳错,他们兄弟们开始愈行愈远,他光芒万丈,他朴实无华。如果单单是这样也就罢了,随着那位蒋夫人的进门,兄长开始彻底地变了。 兄长开始关心爵位的传承,担心自己的将来。而那个时候,他沈君琢少年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张狂张扬,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不明白兄长的那些担忧,更鄙夷他为了继承爵位而做的那些努力。 裂痕就这样一点点扩大。 他理解老国公爷迟迟做不出决定到底把爵位传给谁,在长子和次子中间举棋不定的原因,一个显而易见碌碌无为,一个惊才绝艳大有前途。父母都是这样吧,想给子女们留好道路,可是爵位给了长子,国公府以后岌岌可危,爵位给了次子,长子就真的成了弃子。 或许是老国公爷久卧病榻后,反复思量,终于决定为了沈家的将来,牺牲一个儿子。曢 前一天,老国公爷将写好的请封奏疏拿给他看,他清清楚楚记得那奏疏上请立的世子是他,老国公爷谆谆嘱咐他将来一定善待兄长,将国公府光大下去。 他对着老国公爷叩首,庄重地答应着。 余老夫人守在病榻前,日夜不眠,他们兄弟们换着侍疾,老国公爷却一睡不醒,再也没能说出话来。 赐封的圣旨到了,他在听清楚旨意的一瞬间有些震惊,扭头看向兄长,他看见兄长的一张脸咻地红了,却不曾看他一眼。 他明白了,心里冷笑一声,不过一个爵位,他不和他挣,没了这个爵位,他一样可以风生水起,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恰逢有奏报来京,因草原连年干旱,北匈奴的大批牛羊饿死,人畜无依,只得来大成边境上抢夺,一时间肆虐猖狂,边境民众苦不堪言。 他听了,毅然决定往北境上去,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