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怔了一瞬,宋云蘅不满的蹙了蹙眉。
忽然想起她这一趟下山来镇上是为解闷,但心里似乎对他有些防备,于是不答反问:“敢问许大夫,你来今日悦来客栈又是所为何事?” 见对方不欲告知他,许陌倒是也知趣。 他抿唇笑笑,随即将后背上的药篓挪至身前,对宋云蘅大方的解释说:“我来出诊。” 话音刚落下,两人四目相对,扑哧一笑。 饶是宋云蘅先前还有些猜疑,此时也明了,她面上泛起一抹嫣红,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喔,原来店小二说请平安脉的大夫是你。” “正是在下。”许陌笑着点了点头。 恰在这时,客栈掌柜忽然瞧见许陌坐在一侧,他不禁抖了抖胡须,连忙上前招呼他,态度恭敬: “许大夫,您来了怎么不告知老朽?” 许陌循声望去,只见客栈掌柜笑合不拢嘴,连忙同坐在对面的宋云蘅道了声:“抱歉,咱们今晚再聊。”随之便迎上掌柜。 不一会儿,目送他背影进入客栈大厅展台。 宋云蘅睁大一双杏眸,只觉得百无聊赖,索性双手抱胸,斜靠在一侧角落的木椅上,看着悦来客栈大门前的人来人往,还有前来请平安脉的客人们tຊ。 许是见到熟悉的人,她心里倏然松了松。 直至脑中睡意袭来,宋云蘅正欲小憩一会,却不料许陌收拾药箱疾步走到她的跟前,声音有些喘: “云姑娘,你可是在等我?” 宋云蘅顿时有些懵然,她也没回答是或否,视线转瞬落在他手中药箱,却不答反问道: “许大夫,坐诊这就完了吗?” “差不多。” 许陌挠了挠头,面上却有几分不好意思,接着又解释一句:“平日里就这个点人多,而且我方才同掌柜告了个假,不碍事。” 宋云蘅微挑了挑眉,到底没说什么话。 犹豫了半晌,许陌压着内心的蠢蠢欲动,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忙不迭转移话题: “云姑娘,你今日可曾有约?” “尚未。” 宋云蘅轻摇了摇头,目光却疑惑地望着他,语气颇有些不明: “难道许大夫想同我一道游玩?” 许陌怔了一怔,脸上难得浮上几分欣喜,点头承认道: “是,云姑娘,在下想邀你同游。” 得了他这话,宋云蘅嘴角不自觉向上扬,随即冲着他点了点头,语气十分爽利: “那行。” 话落没一会儿,二人结伴在集市上游玩起来。 因头一次同云姑娘逛街,许陌心里乐开怀,他不仅头头是道对她讲述这平安节由来,也事无巨细地替她安排游玩路线。 恰好来到了青石板小巷时,许陌双眼放光,他饶有兴致提起了一个聪颖的女子名字, “云姑娘,你可知平安节是源于顾云卿?” “顾……顾云卿?” 宋云蘅心里一颤,默念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心口有些酸酸胀胀。 若不出意外的话,顾云卿同她母亲同名,亦或许两人是同一个人。 因着娘亲早逝,爹爹也从不曾同她说过,关于娘亲那些非凡的过往。 宋云蘅歪了歪头,心中着实向往那些事迹,朝着身前的许陌目露好奇地问: “你可以说说,关于顾云卿的一切么?” “我有些好奇。”她低声又道。 见她着实好奇,许陌嘴角漾起一抹笑容,随即将十五年前安平镇那些不一般的往事,一一告知于她。 “其实,我也是从爷奶口中听说的。” “三十多年前,那时安平镇只是一个小村庄,但后来村里头的老顾家生下一个老来女,那位小姑娘样貌长得十分乖巧甜美聪颖。她自小就喜欢做买卖来赚钱,而安平镇,也因她的经商观念渐渐富了起来。” “而后来她爱上了一个小货郎,虽家中不准,但她还是为了爱情远随而去,独留顾家一对老夫妇痴等女儿不回,反倒是等来女儿病逝的消息……” 话刚说到这儿,许陌心里难过的稍顿了下,难免有些唏嘘不已,继而又感叹一句道: “想来,也算是命运捉弄人。” 宋云蘅垂着眼沉默不语,心里却如刀割,紧随着一种难以言状的痛苦袭来,几乎令她无法呼吸。 许大夫刚不就是说的娘亲的那些往事吗? 虽然爹爹不曾提过,但姨母曾偷偷告诉她,娘亲自幼便是经商做买卖的好手,她六岁摆摊,十岁开铺,其智商远远超越同龄人。 当然若不是因为娘亲,宋氏商行也不会达到现在规模,爹爹也算是将娘亲的遗志执行到底。 而她,是娘亲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 宋云蘅鼻头一酸,几乎忍着眼角酝酿泪水,下意识别过头避开他的视线,复又再问道: “那顾……顾云卿的家人可还在?” 许陌眉头微皱,看见宋云蘅登时红了眼睛,心中难免有些不知所措,开口试问了句: “云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宋云蘅抹了抹眼角,强压下心中的酸意,很快就恢复如常,轻声地解释道:没事,就是被你话里的故事感动到了。” 许陌心中一叹,只觉得云姑娘人美心善。 他随即又将顾家人后来的事,一字不漏地说出来,缓缓开口: “自顾云卿病逝离开人世后,顾家二老浑浑噩噩,差不多一年后也相继离世。” 听到这句话,宋云蘅再也忍不住哭出来,她双手捂着一张小脸,哭的稀里哗啦。 饶是许陌双手无措的安抚,也不曾停下来,直至他忍不住心疼的将她轻轻揽入怀抱中,才意识到他的越界之举,声音有些讷讷道: “我……我没事。” 许陌却不以为然,他不曾放开环住对方的手,语气略有些担忧: “云姑娘,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哭吗?” 宋云蘅一时哑然,张张嘴唇却又闭上了。 她硬生生从他怀中出来,随即强行撑起笑容,朝着他抿唇笑了笑,语气佯装很轻快道: “也不是,就是你说的这故事太令人感动了,甚至让我觉得一点儿都不像真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