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反复观摩过你那天在赌桌上的表现,你能赢,明显是因为你的运算能力惊人,并不是意外。” 开赌场的人,心里都很清楚,真正的赌并不是凭运气,完全是凭脑子。 祝余不敢说话了。 她开始计算着,车里现在这种情况,她逃跑的可能性有多大。 程先生看起来是特别想她加入,苦口婆心:“祝小姐,我们组织很尊重你这样的人才,你加入我们,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你。” “至于安全方面,你更加不用担心,我们有的是办法规避警方的调查。” 别说这点蛋糕,根本诱惑不了见过更大世面的祝余。 更重要的是,祝余早已经金盆洗手了,不会再沾染这些。 她试探着问程先生:“如果我拒绝,是不是下一秒就没命了?” 程先生回答得模棱两可:“祝小姐,你是聪明人,我相信你会做出聪明的选择。” 答案显而易见。 祝余只能采取迂回的战术:“你再给我点时间,我考虑一下。”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稍微低头,瞥了眼抵在她腰间的刀。 要是能把tຊ刀夺过来就好了。 祝余忽然想起来她今天头发上别发卡了。她不动声色地取下发卡,用尖利的那一头,狠狠地划在了黑人的手背上。 下一秒,黑人因为疼痛,本能地松了手。 祝余眼疾手快,捡起刀,跳到驾驶座,把刀架在程先生的脖子上,冷喝道:“让你的司机停车,把我放下去。” 黑人和刀疤男恶狠狠地瞪着她,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相反,程先生却十分的闲适。他云淡风轻,唇边竟是浮起浅笑:“祝小姐,你冷静一点,别干傻事。” 现在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祝余清眸里透着坚定,下定决心自救。 真可笑啊,她从小到大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都没有人来救她,她也从不对任何人抱有任何希望。 可是,刚才在停车场里,她竟然傻傻地希望傅望栖可以来救自己。 她怎么能对别人抱有希望呢。 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祝余敛神,把刀真的刺进了程先生的脖颈,瞪着刀疤男:“快停车!不然我们就同归于尽!” …… 五分钟后,宝马车停了下来。 祝余从车上跌跌撞撞地滚下来,浑身染了血,额头还在冒血,小脸上没有血色,一阵青,一阵白,和那种冤死的女鬼一样。 在黑夜里,尤其凄厉。 她瘫坐在地上,像离了水的鱼儿,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而傅望栖这边,他的迈巴赫刚驶进傅家大宅,忽然就意识到,这一路上,他好像没看见祝余的车。 这时,警察给他打电话了。 听着警察说的,傅望栖的脸色越来越冷峻,眼眸也暗沉几分。他立即掉头,往派出所里赶。 派出所里,只见祝余坐在那里,浑身是血,失魂落魄,平日里那双灵动的眼睛,此刻仿佛是一潭死水,空洞,麻木。 她额头上的血凝住了,但血流了一脸,眼睫毛上也沾着血珠。 何其惨烈!! 傅望栖的心尖好像突然被针刺了下,有点疼。 这种轻微的痛感,一直持续着。 完全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祝余跟前,本能地揽过她的身子,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小腹处。 这是个保护欲十足的姿势。 祝余仿佛没有了灵魂,他按着她的脑袋靠,她就靠,完全任他摆布。 紧接着,傅望栖开始向警察了解情况。 警察把他们听到的和看到的,都跟傅望栖说了。 是祝余自己报的警。 她说她杀人了。 第44章 傅望栖头一回伺候人 警察赶到的时候,刀疤男头破血流,脑袋搁在方向盘上,昏死了过去,目前已经被送往医院抢救了。 祝余说是她造成的。 而程先生脖颈有刀伤,直接没呼吸了。 祝余说是她杀的。 至于那个劫持祝余的黑人,早就逃跑了。 由于案发路段的监控视频被远程损毁,正在修复,所以警察目前还无法抓住那个逃跑的黑人。 这就是警察接到祝余的报警之后,在案发现场所看到的,以及听祝余所说的全部。 傅望栖听得云里雾里的,下意识低头看怀里的女人。女人依然失魂落魄,脸色惨白,唇也没有血色,她怔怔的,对警察说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知是惊吓过度了,还是绝望了。 清眸里是一片死寂。 傅望栖的心刺刺的疼。 这是一种生理本能,不受他控制。 他不自觉紧了紧女人的身子。 警察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是在保护自己的妻子,也心疼自己的妻子了,只是可能当事人不自知。 祝余现在状态不好,警察还想再追问她一些细节问题,但她都没反应。 傅望栖俊脸严肃:“我太太可能是惊吓过度了,我先带她回去休息,改天再审。” 警察不让他们走,让他们俩在派出所过夜。 一死一重伤,还有一个黑人逃跑了,这不是一起普通的犯罪案件,很可能涉黑,警察不会掉以轻心。 傅望栖脸色阴郁,垂在身侧的手暗自握成拳,显然是在隐忍着什么。 但他的理智尚在。 “我觉得这个案子的疑点很多,仅凭我太太的几句话,并不能认定她就是凶手。” “首先,我太太这么瘦弱,一个还不到一百斤的女人,是怎么打得过两个成年男人的?” “其次,我太太在被劫持之后,是不是惊吓过度,造成记忆力混乱,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最后,这些简单的证据并不能定我太太的罪。最起码,也要听那个司机醒来之后怎么说,还要对死者的尸体进行解剖化验。” 傅望栖一字一句,条理清晰地向警察阐述着。 警察表示很理解他的心情,但他还是不能带着祝余走。 警察还说:“我们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作案工具,一把割破程先生脖颈的刀,上面有两个人的指纹,其中就有你太太的。另一个指纹,应该就是挟持你太太的那个黑人的。” 傅望栖英朗的眼眸倏然暗沉,晦暗不明。 他没再说什么,给母亲发了条信息,谎称他和祝余今晚在温泉酒店玩,不回家。 然后,他又给顾淮先和乔霖发了信息,让他们调查这起车祸,医院那边也派人盯着那个司机。 最后,他叫了个跑腿的,给他往派出所送了干净的消过毒的脸盆和毛巾,还把傅家的私人医生也叫到了派出所。 傅望栖问警察要了热水和凉水,掺在一起,打湿了毛巾,蹲在祝余身前,一点一点,很温柔地给她擦脸上的血污。 金尊玉贵,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傅家三公子,如今却放下高傲的身段,蹲在一个女人身前,伺候她。 傅家的家庭医生都看呆了。 家庭医生在傅家待了有二十年了,还记得傅望栖小的时候,幼儿园老师布置的作业是给父母洗脚,感恩父母,傅望栖说什么也不给傅先生和傅夫人洗脚。 仰着肉嘟嘟的小脸,十分傲娇,说他不伺候他们。 就算得零分也没关系。 小孩子嘛,又长得漂亮可爱,傅先生和傅夫人只觉得自己儿子怎么样都可可爱爱。 可如今,这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头一回伺候人。 当温热潮湿的毛巾擦过眉眼,祝余墨色的美眸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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