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楚凌泽宛如疯了一般,力道愈发加重,像是要将沈婉婷吞吃入腹。 直到天色渐明,沈婉婷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这次过后,沈婉婷高烧不退,烧得全身灼痛而麻木。 她只感觉自己陷入一个又一个噩梦中,怎么也醒不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来了。 一双柔软温热的手将沈婉婷抱在怀中。 熟悉温柔的呼唤声传来:“婉婷,婉婷。” 沈婉婷呜咽着:“大嫂,是你吗大嫂?对不起,是我没用……” 崔莲生轻轻抚摸着沈婉婷的头:“不是的,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远处有婴儿哭声传来。 沈婉婷似有所感,哭着抬头看向崔莲生。 崔莲生悲伤而温柔的笑了:“婉婷,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这话说完,崔莲生一点点抽离,带走最后一丝暖意。 “大嫂,不要!” 沈婉婷撕心裂肺地呼喊着惊醒。 心中惶惶,不安至极感觉一波波侵袭而来。 沈婉婷慌忙起身下床,嘴里呢喃着:“楚凌泽,楚凌泽你答应过我的……” 刚冲出房门,两个宫女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真是个贱人!自家大嫂都被吊死了,还去找陛下呢!” 第9章 沈婉婷眼眸猩红地冲过去,声音凄厉:“你们说什么?” 两个宫女被她这疯魔的样子吓到,竹筒倒豆子一般。 “皇后娘娘病重,需要未出生的胎儿做药引子。” “陛下急得就将那崔氏肚里的孩子……剖出来了。” 沈婉婷如遭雷劈,不敢置信,跌跌撞撞跑向姚文淑所住的正殿。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大雪,沈婉婷心跳如擂鼓,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雪落在她单薄衣衫上,她却感觉不到冷。 跑到姚文淑宫门,她一眼便看见了宫门口满身是血的尸体。 那血蔓延到沈婉婷眼里,眼前世界都变得血红。 “不会的……大嫂……” 她明明昨天在梦里还见过大嫂的不是吗? 沈婉婷一步步走上前,跪倒在尸体前。 崔莲生原本已经隆起的腹部已经凹下去,血肉模糊。 梦中婴儿的哭声又一次响在沈婉婷耳边。 她昏昏然想起楚凌泽答应她的话,又想起那两个宫人的话,荒谬的眩晕感传来。 沈婉婷伸手抱着那尸体,想要尖叫,想要痛哭,喉咙却似哑了一般! 只有眼泪汹涌而下。2 她发着抖,好像冷到骨髓了。 好冷……真的好冷…… 楚凌泽,你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承诺做到呢?! 良久,沈婉婷将自己的脸凑近大嫂早已冷成冰块一般的尸体,抵头相贴。 她一字一句,说得温柔:“大嫂,别怕,婉婷带你回家。” 雪,越来越大。 沈婉婷艰难地背着那尸体往外走。 一步一个血印,在纯白无暇的雪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沿途宫人看见这惨烈场景,俱是被震慑,竟都不忍拦她。 刚踏出未央宫宫门,便恰好撞见来看姚文淑的楚凌泽。 楚凌泽望着沈婉婷的模样,瞳孔一缩。 沈婉婷却像是看不见他,一双黑色瞳仁透不出半丝光。 她兀自向前走,一步一步,脚印深深。 楚凌泽攥紧手,哑声喝道:“沈婉婷!” 旁边姚文淑的太监没想到会被楚凌泽撞见,立即‘哎呦’一声,仿佛很惊讶:“这崔氏昨日惊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过罚她跪了一跪,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说完他立刻呼喝侍卫,声音尖利:“快把人带下去,不要脏了陛下的眼睛!” 身后的侍卫立时上前抓人,猝不及防的沈婉婷狠狠摔倒在雪中。 可她眼中只有崔莲生尸体,不顾侍卫拉扯,沈婉婷又挣扎着爬起来,一声咳嗽,鲜红的血刺入楚凌泽的眼。 楚凌泽心一揪,下意识低喝:“住手!” 沈婉婷什么都听不见,只将那血胡乱擦了一下,又紧紧抱住尸体自言自语道。 “大嫂,我带你回家,走,我们回家……” 她步伐踉跄,背影孑然。 背着那尸体穿过长长深宫,走出宫门来到关押孟氏女眷的院子。 一推门,却见所有女眷都等在那里,像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而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她的二嫂温如君。 沈婉婷一怔,接着轻轻将大嫂的尸体放下,便扑通一声跪下,声音空洞而嘶哑:“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她说不出其他的话。 温如君跪下去,轻抚崔莲生睁开的眼,语气温柔无比:“莲生,别担心,我们没事……你好好上路。” 她知道,莲生是担心她们才闭不上眼。 她从小就这样,身为将军之女,嫁给太子后,总是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手抚过,那眼睛终于阖上。 温如君眼泪骤然落下,痛哭失声。 第10章 身后众人也呜咽起来,整个院子一片哭声。 沈婉婷呆呆听着,突然,重重磕起头来! 一下,又一下! 这一切是她的错! 为什么死得不是她!该死的明明是她啊! 额头沁出暗红的血,沈婉婷却完全没感觉。 温如君看得触目惊心,眼泪更加汹涌,上前死死抱住她:“婉婷,婉婷,你别这样……” 沈婉婷无法在磕下去,胸口一直卡着的血剧烈翻涌,她想哭,想喊,为什么喊不出! 下一秒,一口血蓦地喷薄而出洒了满地。 沈婉婷失去意识。 …… 再次醒来,沈婉婷一睁眼便看见了温如君担忧的脸。 温如君在用温热的帕子擦她的脸。 沈婉婷目光却落在那双手上。 那双纤细的手上都是冻疮,红肿粗粝。 这曾是天下第一才女的手,曾经抚琴作画,写出过惊艳绝伦的诗词。 如今却…… 沈婉婷的心被细丝缠紧,绞痛不已。 咳嗽了几下,她按住温如君的手:“二嫂,我想去见大嫂。” 来到正堂,所有人都穿着白孝衣。 崔莲生遗容已经被整理好了,她闭着眼,若不是脸色青白,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温如君声音轻的像是怕惊扰了故人:“可惜,莲生最爱的红缨枪不在,无法陪葬。” 痛彻肺腑的感觉传来,沈婉婷重重在灵前跪下。 温如君一边烧纸钱,一边温声道:“婉婷,我昨晚梦见二郎了。” 沈婉婷心尖一颤,呆呆看她。 “他还是我们初见时的样子,嬉皮笑脸地唤我小娘子”0 温如君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笑了笑。 沈婉婷知道,当初二哥死皮赖脸娶的二嫂。 说起来,二哥洒脱不羁,最不喜读书,却对高情远韵的二嫂一见钟情。 往日两人打情骂俏的场景仍历历在目,如今却永隔人世,如梦如幻。 沈婉婷心脏又无法抑制地灼痛,如时刻受地狱之火煎熬。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骚动,一个太监嚣张走进,张口便是:“侍犬公主,还不回去伺候皇后娘娘!” 沈婉婷脸颊颤了颤,牙关咬得死紧。 温如君手也一抖,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沈婉婷,眼神不忍而悲痛。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轻抚了一下沈婉婷弯折的脊背,语气平静:“婉婷,去给大嫂上最后一柱香!” 说完她起身将身上最后一根银钗塞给太监,奉承一笑:“劳烦公公再稍等一会儿。” 沈婉婷不想离开,但看了一眼这满园素缟的女眷,她握紧的手又松开。 她点燃一炷香,举过头顶敬上。 一下,两下,三下! 她又送走一位至亲…… 红着眼最后看了一眼大嫂,她起身缓缓离开。 走出门外。 所有人都聚集在温如君身边看着她,神色温柔。 沈婉婷往前走,走出门口又忍不住回头。 温如君笑着冲她摆了摆手。 门被缓缓关上,隔绝了所有视线。 温如君问旁边的人:“准备好了吗?” 所有人都笑着点头。 温如君神情释然而坚定:“我们不该再拖累她了。” 天上的雪越来越大。 沈婉婷麻木跟着撑着伞的太监走,身上很快落了一层白。 可不知为何,她越走越不安,走得越远心口越慌。 过了一道桥,她脚步突然停住。 太监不耐回头:“还不走?想挨罚是不是!” 沈婉婷脑海中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