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川愣住了,也明白她听见了自己和方枝的对话。 他好一会才沙哑着嗓音说:“你别赌气,我没想过要和你离婚。” “我没有赌气。” 现在好似角色调转,面对急火的闻川,李荀春格外平静。 “你总有一天会想的。而且,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很累。” 闻川紧紧拧起眉:“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五年?” 李荀春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真傻还是装傻。 这问题叫她发笑。 然后,她也真的笑了出来。 “为什么?因为我爱你。” 趁他愣神,李荀春终于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掌中解放了出来。 她揉了揉发疼的手腕,说道:“可是你和我结婚五年,书房抽屉里方枝的照片,也放了五年。你根本不爱我,我们放过彼此吧。” 第12章 闻川是真的觉得女人这种生物不可理喻。 他拧眉摊手,变成了一副理性地说教的口吻。 “结婚不就是过日子吗?你不觉得我们这个年纪,说‘爱不爱’得太可笑了吗?” 李荀春看着他,感觉有些陌生。 自己二十岁嫁给他,如今二十五岁。 当年她觉得自己第一眼就喜欢的人成了自己的丈夫,何其幸运。 可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爱的人好像是自己心中的幻影。 被她不断镀金、润色、柔光出来的模糊的人影。 想着,李荀春收了笑,嘴角也耷拉下来。 她的眼睛里都是哀伤的泪。 “那你和方枝算什么,就仅仅是亏欠、是补偿吗?那我的五年呢?你在乎过吗?” 闻川也已经三十岁了,经历过两段婚姻。 他所有的爱和热情,可能都给了上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如果他能和方枝一直走下去,也没有她李荀春什么事了。 可能方枝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她也不甘心。 人终究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6 困住了他,也困住了方枝,可受到最深伤害的竟然是自己。 一连三个问句,让闻川怔怔地看着她。 李荀春的情绪终于失了控,她忍无可忍地哭喊道:“我是因为爱你才忍受的这一切,痛苦的生育,你的母亲,五年来的所有委屈,都是因为我爱你,你非要我说得这么明白吗?” “就因为我爱你,所以你才这么肆无忌惮的、毫不在乎地践踏我的感情吗?!” 她捂住眼睛,捂住那些不受自己控制而流下来的泪水。 她也想什么都不说,潇洒地转身离去。 像当年的方枝一样,说离婚就离婚,还直接去了旧金山。 或者是像闻川这样,一直理性,甚至不带情感地说出两人婚姻之间的问题。 然后等一切尘埃落定。 可她只是李荀春。 一个被奶奶带大的农村姑娘,书就读到高中。 她认为婚姻里需要忍耐和委屈,很多人也和她说,忍忍就好了。 上辈子她就是这样的,忍来忍去,还是三个人在纠缠。 最后等来了闻川的离婚协议书。 至少这次,她终于踏出了反抗的第一步,不是吗? 李荀春擦了泪,没再管他,继续收拾起东西来。 除了通红的眼睛还透露出一丝脆弱,和小小的抽噎,其他都平静得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次闻川没有阻拦,立在一旁,点燃了一支烟。 结婚这么多年来,上辈子加上这辈子,看他抽烟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 她看在眼里,却懒得再说什么。 李荀春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闻川跟上了,始终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 “李荀春。” 她拉开门准备走,又被他叫住。 李荀春没回头,站住了脚步。 听见他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我们的事情,毕竟我们之间还有个孩子。” 说起小宝,李荀春有些警惕地回过头。 “没有什么好考虑的,小宝以后也只跟我。” 闻川勾起唇,哂笑一声:“跟着你?你的工作能让你养活一个小孩子吗?还有你的见识和学历,能保障他以后的教育吗?” 第13章 说来说去,也都是他的那些高高在上。 她的身份、工作、学历,乃至她整个人,他都瞧不起。 李荀春紧紧握着门把手,努力将声音放平:“我不会断绝你们父子俩的往来。” 可李荀春也受够了他的傲慢了。 “我也不会让小宝变成像你这样的男人。” 这回换闻川问了:“我是哪样的人?” 而李荀春这次给了他准确的定义:“朝三暮四,对待婚姻极其不负责任。”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门在闻川眼前重重关上。 从衣物到证件收拾,她动作都很快,真的没有丝毫留恋。 闻母和看不懂人脸色似的,还在骂:“终于走了,这个害人精。” 闻川的心里突然泄了气,感觉疲惫非常。 “妈,人都走了,就别再说了。” 说完,他回了房里。 衣柜里空了一半,闻川的心也跟着有些空落。 她好像是只领了一个布包走。 五年来她也买了不少东西,多半添置的都是锅碗瓢盆,家里的必需品。 家里的琐事全都是李荀春包下的,小到收拾物品,大到东西采买,都是她在操心。6 婚姻好像确实没有给她带去什么。 刻薄的婆婆,冷漠的丈夫,全是压抑的痛苦。 闻川躺在床上,静静闭上了眼睛。 …… 李荀春走了好几天街,才到了李父的小院子门前。 自己与李父感情向来不亲厚,来往并不多。 除了年节会来问候,其余的时间几乎都不过来。 她叩了叩门,好一会儿都没动静。 又重重敲了敲,才听到里面拖着脚步的声音。 李父来开了门,一股酒气迎面而来。 发黄的老头衫,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邋遢样子。 看见李荀春,李父有些惊讶:“春丫头,你怎么来了?” 面对这个不熟悉的父亲,李荀春也难免局促。 “爸,我准备和闻川离婚了,来你这里借住几天。” 听了这消息,李父倒不怎么惊讶了,他让开身子,让李荀春进来了。 可说的话又不像个东西。 “我早说了,你和那男的不登对,当时你就铁了心要嫁给他。” 这话落在李荀春耳朵里和幸灾乐祸、落井下石没什么区别。 她心里那团火又烧起来,整张脸却冷若冰霜的。 “我没觉得我配不上他,是他对不起我。” “我确实不懂男人,从小到大,我也没有机会去懂。” 这话意有所指。 李父霎时感觉酒醒了大半。 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就体贴懂事,又话少,哪里说过今天这样类似于这种埋怨的话。 对女儿生活长年的缺席,一时也让李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将李荀春带到一间房里,又抖着步子,走了出去。 李荀春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也半晌无言。 她一直知道,爸是太想念妈了,根本没有办法接受生活中再也没有她。 整日除了上工就是喝酒。 奶奶和她说过,她妈妈本来身子就弱,生完孩子身子就更不好了,没几个月就撒手人寰。 奶奶当时的口吻相当唏嘘。 李荀春可以理解,可当年李父把刚出生的她丢给奶奶,然后对祖孙二人不闻不问也是事实。 说点冷血的,她对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