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一副眼睛朝天的冷酷模样,假装看不见他止不住瞟她的余光。 叶玲难过得落泪tຊ:“你说你好不容易进了一中,你这是做什么?” 林屿哼声:“我不上学了,反正你们都觉得我没用,花钱寄读,学籍都不在,老师还一直拿林颂跟我对比,我比不上她。” “你怎么会比不上?人家都说了,男孩子发力晚,你现在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她那么厉害,我怎么比啊?”林屿仍旧用余光瞧林颂,“不过有一点,我比她好,我说到做到,不像有些人,言而无信,只会撒谎骗人,而且还没有愧疚心。” 林颂坐在沙发上,剥了个山竹吃,全当听不见。 叶玲气急:“你爸马上要回来了,他看到你染发,肯定要生气的。” “气吧,打死我算了。” “呸呸呸,你爸怎么会打死你?他这么拼就是为了你这个宝贝儿子。” 林颂没再听下去,起身上楼。 林屿就跟在她身后,声音飘来:“骗子,你知道我那天跟老师等了多久吗,你还把我电话拉黑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老师解释,我也不想找你了。” 林颂怔了下,才想起来:“你现在用的号码是你妈旧号码吧,之前拉黑的。” “那你现在放出来。”林屿闷声道。 林颂是真的忘记了:“你班主任是谢老师,他以前也是我老师,我会跟他解释的,重新约他见面。” 她停下脚步,抱胸看着台阶下的林屿:“摘下帽子。” “我不。”林屿几个大步绕过林颂,蹿上了二楼。 林颂冷笑:“红头发是帽子自带的吧?耳环还是夹的,看你耳垂红成什么样了。” 林屿嘴硬:“我染的!” 林颂要去拽他的耳环,林屿一边弯腰配合,一边嘴上鬼哭狼嚎:“疼疼疼,好歹毒的阿姐,谋害亲弟。” “我不是你姐,你也不是我弟。”林颂嘴上这样说,另一只手猛地摘下他的帽子,果然还是一头黑发。 只是,两人还没来得及大笑,就传来林清耀的怒斥:“他不是你弟是什么?林颂,你永远都这样,养了你二十几年,养出了个白眼狼,做事只顾自己,你没了伊公,就全天下都对不起你!” “你只知道自己可怜,那别人呢?我不可怜,你玲姨不可怜,林屿不可怜?你就活在十岁以前,我还活着你都这样,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要把他们都赶出去?” 林清耀刚回家,上了楼梯就听到林颂说的最后一句话,气得胸腔疼,声音都在颤抖。 林颂觉得他奇怪,脾气越来越大,还动不动就提到死。 她看了眼跟在林清耀身后,一脸心虚的叶玲,用脚趾想都知道,叶玲应该添油加醋地说她坏话了。 林颂最近很累,不想再浪费时间重复这些没有意义的争吵,她能怎么赶他们出去?她爸手里的股份、资产可比她多。 林颂忍气微笑:“不是伊爸说人死如灯灭,你让我不要老想着我伊妈伊公,那你死了也一样,玲姨不用我赶,她会自己嫁人嘿嘿……” “你血口喷人!”叶玲急了。 林清耀眼前一黑,五灵公,他觉得自己最后不是病死的,是气死的。 林颂疾步下楼,站在一楼的会客厅门口,又忍不住回头望向二楼的走廊栏杆处。 他们一家三口站在一起,林屿像只落水狗,垂头挨训,叶玲安抚着自己的丈夫,又护着儿子。 悬吊的琉璃大灯太过耀眼,林颂眼皮有些刺痛的热。 她往外走,上了车后,又在想,她伊爸去外省接洽生意、考察配件厂后,好像瘦了有点多。 但林清耀也不算白忙,有个船东终于妥协,表示降价后,愿意接走船。 父女俩一起接待来看船的船东,船东一行人有话要谈,甲板上就林颂跟林清耀。 林清耀说:“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船工只想去洗脚发泄精力,哪里不是这样?还有一些生产管理的,被开除是因为不符合你制定的新工序的考核标准,你想让所有人都注意细节,很难。” 林颂回:“市场差也有个好处,到处都在裁员,不缺人,我总会找到愿意精益生产的人。” “小厂子都是工人拿捏老板的。” 林清耀之前正是这样被挟制,订单排期紧,他根本不敢得罪工人,尤其是老陈他们,供着他们,对不规范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想让他们抓紧干。 只要不影响安全质量,允许一定范围内的不仔细和一定工序的偷懒。 林颂没回答。 林清耀看林颂一脸的无所谓,知女莫若父,他冷笑:“又是大不了就破产?” 林颂又没有秘笈,也没有模拟,现在只能这样,一步步按照她的设想前进,烂命一条,放手一搏。 像伊公最早创立福兴,也没有别的想法,就只想造自己的船。 她看过林律师的采访,林律师最早离开国办所创业时,也是硬着头皮干,不懂管理,不懂运营,三分努力,七分交给命运。 船东一行人讨论完,把涂装和焊接,都批评了一遍,舾装部分是签订合同时就已经定好的设备,就没办法挑剔了。 “反复焊烧,二次作业,涂装重复施工,半点不平整,还有漏喷涂的地方。” “林总啊,我刚刚还看见你们涂装工人就穿着牛仔裤作业。” 船东提出了一堆不满,最终要求是:“重新喷涂水底部分的油漆。” 林清耀头疼,但为了早点交船,回笼资金,只能应允,还要好声好气请船东去吃午饭。 他出发前咬牙切齿,改口让林颂必须给他盯好现场质量监工,今非昔比呐。 林颂轻声叹气:“重新喷涂,人工加油漆费,一下几十万元就没了,说不定船东下一次还有理由不接船。” “乌鸦嘴。” 船东远远地看着父女俩交头接耳的模样,走了过去,笑了笑:“林总现在有个好女儿做帮手了,说来我的第一艘船,还是从老林总那买的……” 林清耀也笑:“那是,颂颂一直是我的骄傲。” 林颂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她相信这句话是真的,也相信她伊爸说的爱她。 但那又怎么样呢?他的爱是有条件的,爱的是优秀的、能把企业利益都让给他的、会讨好他的女儿。 林颂笑了笑,这一瞬间觉得自己真无聊,什么爱不爱的,她随时就能爱一百个人! 就比如此刻,她下了船,才回到办公室,就看见一辆熟悉的汽车开了进来,停在了车位上,却再没有动静,没人下车。 林颂走出去,站定在车子旁,弯下腰,敲了几下车窗。 周其均就坐在驾驶座,隔着玻璃看她朝他走来,再笑意盈盈地为他弯腰,他降下了车窗。 但他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她就捧住了他的脸,从车窗探进来,亲了下他的唇,见他愣怔着,她又蜻蜓点水,轻盈的吻落在他的左右两侧脸颊。 她在笑,眼里星光流转:“周其均,我爱你,你呢?” 周其均面无表情,下意识地抗拒和反胃,才认识多久?他还想起了他妈,她也说过爱他,可她两次抛弃他。 周其均想推开林颂,可她的笑如此真诚明朗,像那束还在阳台上摇曳的玫瑰花,浓烈的,他一转头就能看见。 他耳朵是烫的,声音是不冷不热的:“廉价。” 林颂被泼了冷水:“你真扫兴,我的爱非常珍贵好不好?”她半点不心虚,全然忘掉她对好多人说过爱,如喻宁,如梁真,如姜自恒,甚至是很久以前的林清耀。 她一直不停地对外表达爱,渴望爱,但爱意的消失就不由她控制,时间到了,自然就会消失的。 周其均来福兴,是来盯签署离职合同的流程,当然超出他的服务范围了,可他还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