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分明是同一个人。 可为何,她如今竟找不出半点曾经爱人的影子? 苏狸忽地记起,在陵云瑄飞升那日,她被接入天界,以为能和他重续前缘,永生永世在一起。 可云瑄却对她说—— “凡间种种,不过一场情劫,不必放在心上。” 晴天霹雳不过如此。 他仍然记得他们曾经的山盟海誓,却对她变得冷漠至极。 苏狸不甘心,她不信自己的爱人会一夕之间忘了爱她。 因此即便是被天界众仙排挤嘲讽,她依旧执意留在天界,留在云瑄身边。 云瑄走了,这场蟠桃宴苏狸也没有多留,很快离开。 回到离云宫。 却见一群猫崽朝她扑来,绕着她的腿喵喵乱叫。 “阿狸!蟠桃宴好玩吗?”“阿狸!你见到云瑄上神了吗?” 它们都是苏狸同窝猫妖,尚未化形。 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它们也随她来了天界。 苏狸心里宽慰不少,至少在这偌大天界,还有它们陪着她。 她敷衍了一群猫崽,然后回到屋里,捧出那坛桂花酿。 对月清酌,酒意上头。 苏狸不知不觉化作猫形,踱步踏出殿外。 一路走了不知多远。 待酒意散去,神志清醒之际,她才发现自己竟跑到瑶池来了。 心下哀叹,她正准备回去,却在瑶池边见到一抹熟悉身影。 云瑄! 她心下一喜,正要上前。 下一瞬,却见对面有道倩影径直扑入云瑄怀里,娇声唤道。 “云瑄上神,我等了你千年,你可愿娶我?” 第2章 苏狸赫然怔住,心头重重一击。 不等她回神,却见前方云瑄将那仙子推开,神情依旧淡漠。 “华音,你是天狐帝姬,婚嫁之事不可儿戏,还请自重。” 苏狸化作的狸猫蹲在仙树后,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那华音仙子却不肯罢休,上前扯住云瑄的衣袖:“我从未儿戏!自年幼时我便倾慕于你,以前你总说我年纪小,后来你又要下凡历劫去,如今你历劫归来怎还不肯答应?” “我当你是亲妹妹看待……” 云瑄神色间透出几分无奈来。 华音却根本不听,她眼中寒芒微闪:“难道是因为那只猫妖?你对她动了真心是不是?” 听见这话。 苏狸下意识屏息。 随即,云瑄的声音冷冷入耳—— “区区一只猫妖,她不配。” 寥寥几字,如寒冰锥心。 苏狸没敢再往下多听,失魂落魄地悄然离开。 一路上,云瑄的话始终回荡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她忽地记起,当初在人间,还是凡人的陵云瑄向她表明心迹时,她忐忑向他坦白自己猫妖的身份。 原本以为他会惊惧会退怯,甚至可能会厌恶远离她。 可陵云瑄却只是惊了一瞬后,眼神依旧坚定—— “人与妖,不都只有一颗真心吗?” “阿狸,我心悦你,无论你是人是妖,我都会永远护你爱你,给你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人与妖都只有一颗真心,妖与仙难道就不是了么? 苏狸不觉满脸泪痕。 …… 次日,天光破晓。 苏狸照常去接朝露水。 猫崽们修为不够,到天界并不适应,需靠朝露水才能梳理体内累积过多的灵气。 收集完朝露,苏狸正要回去,一转身却险些撞上人。 抬眼一看,竟是昨夜在瑶池向云瑄表白心迹的天狐帝姬华音。 这华音似乎是特地来找她的,见苏狸转身,便轻蔑开口:“你就是云瑄上神带回来的那只猫妖?” 苏狸一愣,忙低头应诺。 “……是,帝姬有何事?” 升入天界,苏狸才知此处血脉分贵贱,天狐族更是高高在上,生来便法力强大。 所以即便知道华音慕恋云瑄,她依旧谨小慎微。 谁料,华音却是冷笑一声,竟凭空化鞭,直接朝她狠狠抽了过来。 苏狸猝不及防,生生受了这皮开肉绽的一鞭,朝露水也尽数洒落在地。 她惊骇地想要问为什么。 华音却神色嚣张,抬手就要打下一鞭! 正在这时,远处赫然传来呵斥:“住手!” 下一瞬。 云瑄已飞身至两人身前。 苏狸望着他才松了口气。 云瑄看了她淌血的伤口一眼,眉头微蹙,旋即冷下语气问华音:“你这是在做什么?” 然而华音拿着鞭子,傲气抬头:“我在教训她!是这猫妖不长眼先撞疼了我!” 这颠倒黑白却还理直气壮、高高在上的模样,让苏狸心口一窒。 “……我没有。” 她望着云瑄,只觉得委屈。 云瑄果真没有听信华音的话,然而他接下来却是朝苏狸道歉。 “抱歉,这事是华音不对,她自幼被宠坏了。” “苏狸,我可以替华音补偿。” 云瑄跟她道歉,身子却是护在华音身前的。 亲疏之别,如此明显。 这一瞬,苏狸的心仿若被利刃割开,心口的痛更甚于还在流血的手。 曾经……陵云瑄也这样护过她。 在凡间时,她因初涉世不懂规矩常惹麻烦,但每次也并不慌,因为她知道有陵云瑄兜底。 可如今,他所护之人变成了华音。 被爱之人,才有资格委屈。 苏狸紧紧攥手,红了眼哑声一笑。 “好,那就请上神今夜来同我双修。” 第3章 “贱妖也敢!” 云瑄还未反应过来,华音已经被气炸,掏出鞭子就要再打。 挥出的鞭子却被云瑄攥在手里。 云瑄虽然制止华音,然而神色冷冽至极:“这荒唐之事休要再提,你换个条件吧。” 心脏狠狠抽痛,苏狸惨然一笑。 “我只要这个补偿,上神如果做不到,就罢了。” 她说罢,便捂着手臂踉跄离开了。 回到住处。 因为朝露水没了,苏狸便耗费自己的灵力疏通猫崽们的经脉。 受华音那一鞭的影响,疏通完,她便直接虚弱瘫坐在地。 几只猫崽当即围在她身边,满是愧疚。 “阿狸,是我们连累你了。” 苏狸勉强一笑,伸手摸着它们长长的白毛:“说什么傻话。” 猫崽忿忿不平:“云瑄上神怎么能这么对你!你可是丢了三条命才能让他归位的。” 苏狸怅然失神。 当初陵云瑄被魔物重伤,性命垂危,唯有冥界的九幽草能救他。 她便不惜一切去到冥界求药。 那冥王虽长了俊美容貌,性情却恶劣至极。 得知她的来因,他玩味笑道:“小猫妖,这人不该你来救,你别后悔。” 那时的苏狸满心只想救心上人,从未深究过冥王眼里的深意。 她毫不犹豫回答:“我不悔。” 最终,冥王盯着她许久,勾了抹唇角。 “好,那便拿你三条命来换。” 苏狸虽是九命猫妖,但那时她本也就只剩六条命了。 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点头。 “我换。” 后来苏狸才知,陵云瑄作为云瑄的历劫转世,这一生多灾多难,那便是他的最后一难,不久后他便飞升成神。 思绪回笼,苏狸苦笑着摇摇头:“我自愿的,不怪他。” 让猫崽们都去修炼,她盘膝打坐调养伤势。 再次睁眼。 竟见云瑄站在她榻前,居高临下看她。 苏狸心头一怔,原本落寞的心在见到云瑄的这一刻却不争气地再度欣喜跳动。 然而不等她开口说话,云瑄率先递来一瓶仙丹。 “这是百灵丹,一颗可助你增长百年修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