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一笑也不推辞,两人便执棋坐下,开始对弈。 元亲王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瞥见慕容婉君过来,笑道:“你以前下棋倒是很厉害呢。” “嗯,”慕容婉君语气中含着几分惆怅,“只可惜是之前的事了。” 元亲王使了个眼色,慕容婉君便随他去了偏殿。 殿内无人,元亲王便也不拐弯抹角,问道:“你现在回京可有何打算?” 慕容婉君眼神坚毅,道:“哥哥当年为了救我,不得不将手中权力拱手他人,如今怀月嫁给殷淮安,而殷淮安的叔叔殷文钊曾是天子的人,现在叔侄二人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骠骑将军,手握重兵——”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哥哥,这么好的机会,可别错过了。” 元亲王眉头皱起,道:“婉君,月儿嫁给殷淮安并非是我有意安排,而是她自已中意,别说我现在并无夺位之心,就算我有,也不可能为了得到兵权而利用自已的女儿。” “可是哥哥——” 元亲王打断她,厉声呵斥道:“你别说了,为了月儿余生,我绝不会利用殷氏叔侄夺位。而且,我也早没了那种念头。” 慕容婉君提着一口气瞪着元亲王,少顷,认命似地点了点头,怅然道:“随你吧。” 兄妹二人并肩立于窗前,望着院子的冬景,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当年…… 大周开国百年,已有气运消弭之意,先帝登基之前,不足十载就换了三位天子。 直到先帝登基,励精图治,经过十二载,才堪堪将大周拉回盛世王朝。 可惜先帝虽勤勉,但为了延年益寿,竟寻求天下道土炼丹,吃了许多来历不明的丹药,于是身染重疾,缠绵病榻,不得亲政。 先帝苟延残喘之际,太子年少,元亲王便任摄政王处理一切政事。 先帝有兄弟三人,一个妹妹,皆在朝堂之上,把控朝政。 凡朝堂之事必得经过他们,且在大事上必得要摄政王元亲王慕容舜和成乐公主慕容婉君点头才算可以。 慕容舜和慕容婉君乃一母所生,关系比旁的兄弟更为亲近,二人相互扶持,相与有成,百官无不以元亲王府和成乐公主府唯首是瞻。 朝野皆以为,待先帝病逝,皇位便是元亲王的。 只是那东宫虽年少,却继承了他父亲的聪慧和果敢,他不想将皇位拱手他人,哪怕是自已的叔叔也不行。 于是待时机成熟,他与当时为他麾下亲信的殷文钊使了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元亲王引离京师,并将弥留的先帝搬到皇位上,代宣旨,将皇位传于东宫太子。 天子登基,第一步便是削去众亲王和成乐公主的实权。 元亲王本想夺权,可王妃一言点醒了他—— “社稷安定不过三年五载,再起战事,伤得只会是大周根本。” 于是,元亲王就此作罢,虽失去江山,幸好,他有知心人相伴,亦有爱女承欢膝下。 只是慕容婉君不甘心,多次劝说慕容舜不成,便与公主府幕僚私下谋算,一心想夺皇位。 可事败,元亲王为了护住亲妹妹,只得将隶属元亲王府的重兵交予天子,以求慕容婉君无事。 至此,慕容舜成了旁人眼中的闲散王爷;而慕容婉君则与夫君离京,表面上是奉天子之命游历西域编写西行游记,实则是天子为了削弱成乐公主府在百官中的影响力,而将其调离政治中心。 天子年少,却深谙皇室尔虞我诈,也极懂软硬皆施,方能稳住帝位。 一声轻叹,慕容婉君还是不肯放弃,问道:“哥哥,我虽不在京内,可宫中之事我也多少知道,那殷文钊与天子已然离心,我们何不趁机将人拉拢过来?” “你啊……”元亲王无奈地摇摇头,“旁的不说,单说他殷文钊岂是那么好笼络的?行了,你今儿回去早些歇着,别胡思乱想了,待我明日进宫探探天子口风,看他对你是什么态度。” “哼,”慕容婉君满眼不屑,“对我什么态度也不妨碍我是他姑姑。” 元亲王失笑,道:“你也就在我府中可以如此放肆。” 兄妹二人又叙了会儿旧,这才回到正殿,正巧殷淮安与姬阎的棋局结束。慕容婉君上前,含笑问道:“谁赢了?” 一旁的慕容怀月笑盈盈道:“是平局呢。姑父与淮安约好明日再继续,定要分出个胜负。” 闻言,元亲王合掌大笑:“好啊,明日过来,正好明儿是腊八,家里人多热闹。” 第53章 【番外】腊八与旧事·二 晚上就寝前,殷淮安在房中等了许久,慕容怀月才姗姗回房。 殷淮安十分殷勤,屏退了侍女,那些伺候人的细碎活儿都亲手来。 他为慕容怀月解下披风挂在衣架上,又倒了杯牛乳茶递给她,柔声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慕容怀月捧着茶盏,眼睛盯着暖炉里的炭火,道:“跟母亲说话说得入迷,一时忘了时辰。” “你这回来两日,成日里与你母亲待在一起,都没空理我了。”殷淮安虽是抱怨的话,但语气却是逗趣的,他笑着坐在慕容怀月身旁,又道,“你母亲都跟你说什么了?” 慕容怀月一顿,有些不自在,道:“没说什么,只是些家常话。” 殷淮安不置可否,只是唇角微扬,似是漫不经心道:“时辰不早了,早些安歇吧,明日你姑姑还得过来呢。” 一提起姑姑,慕容怀月有些发怔,殷淮安察觉,问道:“怎么了?” “姑姑离京多年,我今儿瞧她,总觉得她似乎是有心事的样子。” “哦?”殷淮安也起了好奇心,“说来听听。” “我也说不准,只是感觉……”慕容怀月一顿,继续说道,“许是我多年未见她,胡思乱想了吧。” 殷淮安伸手欲揽她的腰,恰巧慕容怀月起身搁杯子,正好错过,殷淮安一撇嘴,又跟了上去,将人搂在怀中。 这下轮到慕容怀月茫然,她搓搓手,疑道:“怎么了?” “想抱抱你。”殷淮安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含糊道,“月儿,那支凤凰拥花的发簪怎么不带?” 慕容怀月淡然回道:“那簪子有些招摇了。” “你以前从不在意这个。” “你也说那是以前了。”慕容怀月拍拍他环住自已手示意他松开些,殷淮安稍稍放开她,她便转身与他相视,“这次是你重提旧事,可不要怨我了。” 殷淮安眉眼略有些颓意,闷声道:“是我错了。” 慕容怀月笑笑,也没往心里去。 两人如今相处比之前自然不少,也亲近了不少,这一切还要从数月前慕容怀月身染疫病说起。 那疫病来的凶猛,慕容怀月去戏馆听昆曲回来就高烧不退,与此同时,一道骇人听闻的信息在京中传遍,说是那要人性命的疫病被人恶意散播于京师。 慕容怀月病入膏肓,殷淮安请了何大夫和好几位太医在府中医治,可久久不见成效。 那疫病凶猛,触及则会染上。 何大夫年老,不能近身医治,几位太医也都因担着宫中事务,怕染了病耽误宫里的事,便也只能在外间,通过与侍女的交谈来开药诊治。 可这不能“望闻问切”,怎能医治好病人? 殷淮安心急如焚,尽管每日贴身照顾,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慕容怀月日渐病重,一点儿法子都没有。 慕容怀月在榻上躺了几日,他便也跟着急了几日,就在他无能为力、怨天恼人之际,楼汛从外地寻了一个游方郎中,说是此人治疗疫病有起效。 第54章 【番外】腊八与旧事·三 郎中进府,殷淮安隔着屏风问他医学之事,待确认了游方郎中确实有几分本事才让他进入寝殿。 游方郎中系上面罩,进到寝殿后稍稍有些惊讶,疑道:“只有将军一人在照顾么?” “是,怎么了?” 郎中道:“倒也无事,只是觉得有些惊奇。” 殷淮安无言,自从慕容怀月染病,府中上下都在服用何大夫和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