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如留着眼泪去跟桑青表忠心吧,她为国为民,我的心胸怎及你青嫂子十中之一呢,”姜令菀似笑非笑。
顾玉涵瞬间面色惨白,其实她就是一股子冲动,知道姜令菀才是能帮她们的人,不能让姜令菀走。 可对上姜令菀那双眼眸,她又吓的不敢出声了。 其实姜令菀也没什么东西收拾,都是随身用惯了的,和叔父留给她的,剩下的嫁妆银钱,多是帮顾家修缮了房屋,和平日花销了。 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的时候,她郑重对祁砚景道:“七千两,一分不能少,你爱变卖田产还是商铺,亦或去借,我给你十日的时间,若是我没看到银子,休怪我不客气。” 说完,姜令菀转身就走。 “琼枝,你不要走。” 李氏还在哭嚎,只是一时都分不清楚,她究竟是在哭姜令菀要分走的嫁妆钱,还是这被褫夺的侯爵。 顾家女子哭作一团,倒是一旁昏过去的顾老夫人,直挺挺的躺在那,竟是没人去管了,好不凄凉。 “少夫人,不,护国侯留步。” 这时,身后传来呼唤,就见王妈妈径直的跪在了姜令菀的面前,当日若非姜令菀提醒要她将家人接来京城,只怕她全家也随摇城遭了大难。 所以这头是必须要磕的。 而那天一同收了姜令菀银钱的高妈妈,因不相信姜令菀,拿着银钱就去吃酒耍乐了,听说她全家都遭了难。 “高妈妈呢?” 姜令菀了解情况后,问了一句。 王妈妈摇头:“昨日她就赶回去了,听说摇城受灾严重,只怕不好,连她那几岁的小孙儿都没保住……” 姜令菀点头,有些事,也是天命难违。 能救下王妈妈全家,也是好的。 时间转眼过了两日。 顾家在经历了两日的凄凄惨惨后,顾老夫人仿佛才算接受了现实,但她始终还是不甘心,顾侯府,最后竟是毁在了她手里。 “祖母,你杀了我吧。” 祁砚景养好一些伤后,就跪在了顾老夫人面前。 “杀了你,一切就能变好吗?你是咱们家最有出息的孩子了,砚景,不要气馁,你还是有前途的,你这一身本领,迟早还是会给我们挣回一个侯爵的。” 顾老夫人哪怕心在滴血,可嘴上还是要鼓励祁砚景。 若祁砚景就此一蹶不振了,他们家才真的完了。 祁砚景心中悔恨,但到底也没有死心,这次的事情待恢复过来,他只会比过去更加努力,更加拼命。 周朝的玄术师体制,是赏罚分明的,只要他够努力,将来一定会再次封侯,位极人臣,他一定要变的更加光彩夺目。 他要让姜令菀后悔,今日,她终究是看轻了他。 怀着这样的心思,祁砚景才觉的自己又活了过来。 “砚景,你先回去好好养伤,等好一些了,你再去桑家好好哄哄桑青,毕竟她还怀着我们顾家的骨血。” 顾老夫人又劝道。 祁砚景站起身,直接就去了桑家,那日诛邪,他一时昏了头言语上已经伤了桑青,他必须尽快挽回来。 而他当日的那句不同意和离,也的确是伤了桑青,桑青明知他被打了板子,也不肯见他。 可祁砚景就这么在桑家门口等了她整整一日,桑青才肯见他一面,只是如今的桑青,仿佛清醒了几分。 只道:“如今你没了姜令菀,也没了侯爵,大约是觉的,我是你最后能抓住的利益吧?” 原以为祁砚景会解释,会一遍遍诉说对自己的在意。 不想,祁砚景直接道:“青青,如今这样,你甘心吗?” 桑青一愣,她不甘心,她不甘心的快要疯了。 “我们之所以能相爱,是因为我们骨子里就是一样的人,你不甘心,我更加不甘心,青青,给我两年的时间,我一定会再次封爵,我一定要将我们丢掉的尊严,全部赢回来,而我们的孩子,也会成为周朝最年轻优秀的玄术师,要不了几年,我们会成为人人羡慕的对象,青青,如果我们就这么分开,才是中了歹人的奸计,余生,你可还能安睡。” 祁砚景字字句句,仿若刀劈斧凿一般的将话说到了桑青的心里。 桑青心动了。 一来她不甘心,二来她知道祁砚景的本事,顾侯府本来就是空架子,有与没有不过一个名字,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若是她因为这次的事情,决意与祁砚景一刀两断,那她之前与祁砚景的爱情,就是个笑话,她的余生也都会活在这个笑话里。 如果她放弃了祁砚景,将来祁砚景当真飞黄腾达了,而她与人有过孩子,再嫁也不会是什么正经门户。 彼时,光彩夺目的初恋,一无是处的现任,那才是桑青真正会发疯的关键。 她要跟祁砚景在一起,哪怕她知道祁砚景可能没想象中那么爱她,但他们还是要努力向上,最后,有朝一日将姜令菀踩在脚下。 桑青的眼底,闪烁着阴毒的光芒。 二人最终冰释前嫌,相拥而泣。 …… 时间又过了三日。 自从姜令菀给叔父发出了一道密信后,以叔父的速度,最快两日就能有回复,却没想到让她足足等了五日。 终于在第五日的时候,叔父回信了。 姜令菀赶忙跑到书房,手捏法决,就见空白的宣纸上,很快就出现了墨迹,字字句句,皆是叔父亲笔所写。 阔别三年,重新看到叔父的字迹,姜令菀露出激动之色。 只是书信的内容,却令她有些费解。 “……先祖之事,吾等后辈不得妄议,沈氏一族离京之时,先祖有言,只问前路,不问恩仇……若琼枝心中实在困惑,可登玲珑阁,那里藏有先祖手书,或许可窥探一二……其余旁人所言,一概不可轻信,亦,不能全信周朝皇室。” 叔父的话,第一次让姜令菀感到充满了矛盾,明明可以告诉她,却让她不要妄议,明明不让妄议,却又指引她前往玲珑阁,所藏先祖手书所在的地方。 所以叔父到底是要表达什么呢? 想让她知道什么,还是不想让她知道什么? 玲珑阁,周朝第一珍宝阁,里面收藏皆是一等一的宝物,与各种典藏,除对国中有重大贡献之人,可凭功劳登阁选宝,寻常之人若想登阁,需凭借自己的本事破阵登阁,但玲珑阁上的禁制阵法,又岂是随便什么人能破的。 而说来也怪,明明沈家先祖曾留下那么多的功绩,但他私人的只言片语,却留下的很少,仿佛是不屑,仿佛,又像是被刻意抹除了。 就连他唯一的手书,也藏在玲珑阁最隐秘的地方,这不得不令姜令菀开始有些疑惑好奇。 沈家于周朝皇室,究竟是怎样微妙的关系? 究竟是早年的英雄相惜,共创太平,还是后来的互相忌惮互相暗害? 姜令菀信仰了十几年的‘神明’,仿佛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几分不一样的气息,令她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