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直到确定堂屋没有动静了,才小心从墙角处走了出来。
扯了笑脸刚想上前跟周洵说话,周娅忽然冲出来,“你还有良心吗?姜楠!” 她刚才可是把姜楠躲在门口不去扶周洵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我哥摔倒了,你都不肯去扶他还往后躲?合着这几天都是装的是吧?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儿,你有什么资格嫌弃他?” 她一说话噼里啪啦的,姜楠想阻止都来不及。 “你让街坊四邻来评评理,你做的是人事吗?”周娅是彻底怒了,“婚礼上大闹,把妈气到医院,我哥说过你一句重话吗?他让你离婚走人,是你死活不愿意。结果呢?死乞白赖留下来,却背着他和别人勾三搭四,说要做饭还炸了厨房,你到底想做什么!” 姜楠一时有些蒙。 她之前做了那样的事儿,差点气死了周母,周娅讨厌她也是活该。 但没做过的事情她是不背锅的,“我跟谁勾三搭四?” 周娅嚷嚷,“秦……” “周娅!!”周洵刚要摇着轮椅过来,急声喝止,“她只要还在周家一天,她就是你嫂子!你怎么说话的?进屋去!” “哥!” 周娅还想嚷嚷,终究是被周洵吓人的眼神制止了。 “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不用你管。”周洵道。 周娅气得跺脚,“随你随你都随你,我不管了!” 扔下这句话,她气得走了。 姜楠走进堂屋,小声说,“我……” 他冷漠地摆摆手,根本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这件事不怪你,这本该是我一人的事,对了,刚才对你说的话无论什么时候都起效。” 她还想说什么,他已经转动轮椅回了房间,还将房门关上了。 独自一个人站在堂屋的姜楠,眼泪再度落了下来。 不是因为被误解的委屈,而是周洵的字里横间中,都带着和她划清界限的意味,姜楠抿着嘴唇,没吭声。 …… 周娅是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 人被气跑了,却还是饭点回来给周母和周洵做了饭。 可等她刷锅洗碗,什么都收拾好了,也没有看到姜楠的人影。 这让她又忍不住了,“哥,她有和你说去哪里了吗?” 见周洵不说话,周娅的语调里带上几句阴阳怪气,“呵呵,看来别想了,她肯定是跟人跑了!你还是看看,家里有没有少了什么吧!” 周洵深邃的双眸里掠过一丝难受,但既不争辩,也不说话,只是冷冰冰地转身回屋躺在床上睡了。 周娅气恼周洵的榆木疙瘩,又无可奈何,也只得作罢。 躺在床上的周洵看着玻璃上的喜字,黑曜石的眼镜黯到极致,内心觉得格外讽刺。 明明他都不愿意照镜子看到自己的脸,竟然还期待有人能接受他? 像姜楠那样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因为他这样一个人,毁了自己一辈子? 周洵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全身笼罩着散不开的孤独和悲伤,突然听到门口传来轻微的声响。 谁?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神情戒备,不过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地躺在床上。 姜楠一身脏兮兮的蹑手蹑脚进了家门,她站在卧室门口小小声地喊了一句,“周洵?” 他平静的心在听到清脆熟悉的声音后泛起阵阵涟漪,不再平静,本想出声回答她,可想到白日里的事情后,声音瞬间卡在喉咙。 姜楠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他没有回答,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走到床边,她轻手轻脚地卷起周洵的裤管,就露出两条满是烧伤痕迹的腿。 皮肤上有着明显的褶皱,还有着深浅不一的颜色,在昏暗的光照下显得更加的阴森可怖。 周洵看着她近在咫尺清秀的脸,沉浸在复杂的情绪中,对她突然的动作始料未然,本想阻止她,却在最后关头忍住了。 她看到之后觉得害怕应该就会离开了,可不想她看了半晌不仅没有走人,还在他的腿上捣鼓着什么。 这让他奇怪,好奇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看到她趴在他腿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样的表情吓了周洵一跳,不过细细看过去就发现,她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腿。 她低着脑袋,用手细致地在他腿上抹着药膏,白净的脸上满是认真,眼神里流露出的是绝对的关切和期待。 姜楠……真的不怕吗? 周洵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双腿,那好似一条条蚯蚓爬过的起伏不平的肌肤,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她竟然毫不在意? 不知道已经被发现的姜楠,全神贯注地为他涂药,口中还忍不住叨念。 “这药只熬了不到六个小时,时间还是有点短,不知道效力够不够。” 此时周洵才知道,她哪里是走了,而是去给他熬了一下午的药。 一时间,他的内心五味杂陈,冰冷的心不在平静如水。 如果利用愧疚和同情留她下来,或许他真的能有一段幸福的婚姻。 可她的幸福呢? 他给得了吗? 周洵地冰冷的薄唇微抿,沉声开口,“没用的,我的双腿没有知觉,涂药膏是没用的,你不用白费心思了。” 冷不丁响起的声音,结结实实吓了姜楠一跳。 她抬头看着他惊叫一声之后,坐直了身体,忘记了反应。 “被吓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