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声音传来时,我心口传来骨头碎裂的痛。
但罕见的,我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只有解脱。 在这个动荡的时代里,我一生都在被迫选择。 至少这一次,我是自己选择的死亡。 至少,我护住了一个人。 意识朦胧间,我好似再次看到了姐姐的身影。 我费力地想要朝她伸出手,闪过无数倾诉的念头。 我想要把入侵者赶出去,想要妇女能顶半边天,想要我们的国土焕发新的生机。 我最后看了眼院中硝烟弥漫的灰蒙天空,惊起的飞鸟仓皇划过。 真希望未来…… 女子能真正的得到平等,得到自由…… 张津年眼睁睁看着杜舒曼倒了下去。 那一瞬。 他的胸腔里像是有刀在剜,生生剜走他的心。 天色也一瞬间沉了下去。 轰隆一声巨响,电闪雷鸣。 整个沪城都被冷雨笼罩。 叶若兰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白着脸往张津年身边缩。 “津,津年哥……我害怕。”3 张津年按下脸上的异色,温声细语哄她:“她死有余辜,不必怕。” 一旁见证全程的侦缉队林队长上前来,点头哈腰的提要求:“少帅,您既然亲自动了手,那这女人的尸体能不能让我们带回队里,也好交差。” 张津年淡淡抬起眼皮,冷睨了他一眼。 “可。” 林队长得了令,当即令人抬起杜舒曼的尸体离开。 张津年不动声色,朝着副官使了个眼色。 一直伫立在门边的副官缓缓退了出去,跟上侦缉队。 叶若兰始终没察觉,握着张津年的手往自己心口去:“津年哥,你听听,我的心跳都被你吓失控了……” 张津年听着她娇腻的语气,咬紧后槽牙才按下恶心,一把将叶若兰拦腰抱起,往后院房间走去。 “本帅倒要听听,你到底是真怕还是故意发浪……” 雨势渐大,张津年废了一番功夫,才把叶若兰迷晕。 他冒着雨,回到杜舒曼的院中等消息。 却不想夜色渐沉,去救杜舒曼的副官迟迟未归。 张津年焦躁起来,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当时开枪是无奈之举。 他记得杜舒曼的心脏在右边,才会冒险一试。 只要救的及时,不会有太大问题。 不然她落入侦缉队的手中,只怕会死无全尸…… 雨,不知何时停了。 张津年回想起杜舒曼那双总是饱含哀愁的眼眸,心口越发绞痛。 可越是如此,越是不能急躁。 他逼着自己静下心来,翻开杜舒曼看过的书。 却无意间翻到之前留洋时,杜舒曼写给他的信。 上面写着: 【吾夫张津年,国难当头,为军人者保我河山,我杜舒曼绝对不会拖你后腿。 若有朝一日,分别来临,也愿君余生康健安乐,再遇良人。 我愿你莫失莫望,也愿你勿悲勿祭。 ——妻,杜舒曼】 她似乎早有预料,只字片语便让张津年红了眼眶。 他一直以为杜舒曼是旧时代的女子,身上带着让他不喜的旧习。 却不想,她的内心远比他想得要强大许多。 她不是思想封闭,只能仰人鼻息而活的人…… 只可惜,他没能早点了解她! 想到这里,张津年再也坐不住,准备冒雨出门。 结果却迎面撞上浑身染血的副官。 张津年的心顿时紧绷到了极点,声音都发哑:“怎么样了,舒曼呢?” 副官红着眼眶,递过来一方染血的手帕:“情况混乱,我无法带回夫人,只有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