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之身体狠狠一震,转头看向她,眉心紧蹙,不发一言。
栗棠仰头看着他,“棠儿喜欢将军,所以棠儿从未想过要为太子和皇后背叛您,就算您当真有朝一日……棠儿也定权当没看见。” 裴珩之冷嘲问,“本将军有朝一日如何?” 栗棠欲言又止。 裴珩之说,“栗棠,你想给本将军下套吗?” 栗棠皱眉,“将军怎么会这么想!”下套定他谋反的罪名吗?! 她唰得站起来,因个子矮小,只到裴珩之的胸口处,“棠儿绝无给将军下套之意,棠儿对将军一片真心,将军怎能如此看我?” 她说完话时,眼角一抹晶莹悬挂,模样看着十分惹人怜爱。 裴珩之却是冷哼一声,说道:“不愧是被太子和皇后千挑万选出来送给本将军的女人,演戏……还真是有一套,可惜,本将军断不可能会轻易上当,想勾引本将军?你尽管死了这条心!” 他说完,直接径直离开。 栗棠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殷红尽散,微微叹声,怎的追个人就这么难呢? 青黛待裴珩之走远,方才走上前来说,“公主,这将军的定力可真不一般,你刚才那样……连我看了都想怜爱你几分,可将军愣是无动于衷的很。” 栗棠坐下来,似有些惆怅般的支起一只手来抵住一侧额角说道:“是啊,不是都说爷们越糙越是招架不住那种娇娇弱弱哭哭啼啼的女子吗?怎的将军就从不多看我一眼?” “难道将军还不够糙汉吗?”青黛摇头,“将军分明是我见过最糙的爷们了……” 栗棠想,“可能传言也有例外,保不齐将军就不喜欢娇娇弱弱哭哭啼啼的?” 青黛想了想,“也可能将军心里喜欢,面上却故意装作不喜欢……” 栗棠点头,她实在摸不准裴珩之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但眼下她也只能继续按计划行事。 她又多少吃了点,等吃饱肚子,短暂休息了一刻钟时间,就前往归鹤堂找柳氏了。 柳氏见她时,见她眼睛红红,便问她,“怎的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栗棠委屈说,“母亲,将军不信棠儿的一片真心,待我好生冷漠……” 柳氏笑着宽慰,“他眼下疑心你,自是不愿随便同你亲近。” “但棠儿都已经再三向将军表明心意了。” 柳氏轻点她的额头,“你啊,这才嫁进将军府一日,你急什么?” 栗棠笑盈盈的说,“急着同夫君恩爱啊。” 柳氏红着脸噗嗤一笑,“你这孩子,这种事能是你随便与人说的。” 栗棠将手搭在柳氏的手背上,“母亲又不是什么随便之人,我有何说不得的?” 柳氏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当着我的面便罢了,当着外人面你可莫要胡说……” 栗棠用力点着头,脊背挺直,“棠儿谨遵母亲教诲!” 柳氏看着她脸上灿烂无比的笑容,想起她年轻时也如同眼前人这般天真烂漫,尤为爱笑,只是后来,她嫁进这府里后,一切都变了…… 栗棠见她突然变了脸,问她在为何事烦心,她却只是轻摇了摇头。 栗棠只好换了个话题,“母亲,那药王嬷嬷可给你用上了?” 柳氏听了,这才快速变换了表情笑着,“用上了用上了,如今方才喝了一回,我就觉不困了……” 栗棠笑着,“那药哪能这么快见效啊,分明是母亲信任棠儿,觉得这方子指定能医治好您,这才激动的睡不着觉呢。” 柳氏被她哄得高兴不已,亲昵的拉着她手,“母亲自是信你的。” “母亲且耐心用上三日药,等到时觉得那药当真有效,再让嬷嬷去药堂里多抓上几副慢慢调理,等调理好了,等到明年冬日来临许就不怕冷了。” “好好好。”柳氏笑眯眯的。 栗棠反手将柳氏的手抓住站起来说,“既然母亲不觉困了,不如就跟棠儿出去走走吧,这人啊,可不能总在房里不见天日的待着,越待越懒,尤其母亲现在这样,更要多出去走走。” “好,便依你意思出去走走。”柳氏应声后起身,她如今身子依旧软绵绵的,但精气神却较半日前好上许多了,面上红润润的…… 王嬷嬷见她气色好了许多,也不禁高兴起来。 而寻常,王嬷嬷扶着柳氏出去随便转上一炷香的时间,柳氏便回去了。 如今,柳氏被栗棠扶着走了一盏茶又一盏茶的时间,仍不知疲倦。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方姨娘和裴书芸老远便能听见这说笑声。 两人在路过门口时停下脚步,皆好奇伸长脖子朝里头看去…… 两人远远瞧见栗棠正挽着柳氏的手臂在院中走着。 方姨娘才看了栗棠一眼,就立刻惊为天人,“我竟不知这公主竟如此貌美?” 裴书芸眼底也划过一丝惊艳,随后眉心狠狠蹙起。 她眼看二人越走越近,拉着方姨娘就准备走,方姨娘却拉紧她的手停下,在那二人看见她之前率先出声,“妾方氏参见公主。” 栗棠驻足时,裴书芸迫不得已也跟着行了礼,“……参见公主。” 栗棠眼神才落在二人身上,就听柳氏说,“这二人是方姨娘和裴书芸,书芸只比你小两个月,还未及笄……” 栗棠见柳氏面上表情极淡,便随手示意道:“起来吧。” 裴书芸扶着方氏起身,听方氏讨好着说,“公主,原来你在这里呢,我方才跟芸儿去了你那院子,听说你不在,这才只好折回来,不想你竟在夫人房中……” 方氏顺势看向柳氏,面上也尽是讨好的笑,同时也赶紧朝柳氏行了礼,“夫人。” 裴书芸跟着喊,“母亲。” 柳氏淡淡嗯了声,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方氏讪讪笑着看向栗棠,栗棠朝她挤出一抹转瞬即逝的笑,也再无其他。 方氏见此,赶紧拉着裴书芸灰溜溜走了。 裴书芸一步三回头,栗棠见她眉心越皱越紧,对她好似十分不喜,总觉得有什么猫腻。 她拉着柳氏转身那刻,偷看了眼柳氏,见她表情极为不耐,小声开口问,“母亲可是不喜那方氏?” 柳氏没什么表情,只沉默着。 栗棠说,“可母亲再不喜,也并未能将这二人赶出府去,裴老将军去世已经三载光阴,如今夫君是一家之主,您是当家主母,只要您想,您在这将军府里不管如何肆意妄为都没人敢说您半个字……” 柳氏看她一眼,幽幽叹息两声,方说道:“可能,我恨我怨之人从来都不是他们吧……” 栗棠盯着她看了许久,方才嘴巴微张开几分,她恨她怨之人……莫不是裴老将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