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漓脸上的笑容瞬间阴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勃然大怒。 “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 楚君离看着已然发怒的楚云漓,毫不畏惧,一字一顿:“父皇,儿臣求您为儿臣与凌姝姝赐婚。” “你个孽障!”楚云漓气得将桌案上的砚台直接砸到了楚君离的身上。 他冷冷的看着楚君离,怒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这才刚当上太子就敢来同你皇叔抢女人。” 楚君离眸光微沉,清冷孤傲的眉眼间泛着冷意:“是,儿臣确实不想等了。” 再等,他就更没有机会挽回她的心了。 “好!你可真是好得很啊!”楚云漓气得手抖。 “父皇,凌姝姝她本该就是儿臣的妻子。” 楚君离话说到这里,露出了一抹偏执和势在必得的笑容。 他偏执的觉得只要皇帝为他和凌姝姝赐婚,那她就还是自己的太子妃,那么前世的一切便能回到正轨。 楚云漓冷笑一声,怒不可遏:“朕还没死呢,这天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做主了?” “你以为自己当上太子就了不得了,就凭你,拿什么跟你皇叔争?” “别说是太子了,就算你坐上朕这个位置,也是争不过你皇叔的。” 楚云漓本不想用这种方式来对待自己看重的这个儿子,但他如今的做法实在是太荒唐了 “楚君离,朕今日能让你做这个太子,明日便也能让你变成废太子。” “就算你不在意,你母妃呢?” “从前她处处被皇后王氏压了一头,她盼这一天盼了多少年,你该比朕更清楚。” “作为父亲,朕奉劝你趁早歇了不该有的心思。” 楚云漓冷冷望着他,话语中警告与敲打意味明显。 楚君离的眼神重重一颤,声音渐渐染上了沙哑,他缓缓道:“父皇,儿臣真的喜欢她,想弥补她。” “喜欢?”楚云漓冷冷一笑:“别忘了那日拒婚时自己在大殿上当着众人说的话。” “如今的凌姝姝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你拿捏的凌家丫头了,现在她的身后不只有凌太傅府,还有你九皇叔和南国公府。” “不再是你想拒便拒,想娶就能娶的。” “楚君离,做错了事,就该承担这后果。” 楚君离神情僵住,心口宛如被刺了一刀,很疼,深入骨髓的疼。 点到为止,彼此心照不宣,所以他后面那些话也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 他的眼神中划过不甘,悔恨,痛哭,最后所有情绪都化为了浮于表面的平静。 楚云漓见他似乎听进去了,面色也缓和了些。 他开口,语重心长:“太子之位,给予你的不仅仅是权利,更多的应是责任和担当,是这片天下的黎民百姓安居乐业。” “而你那些安稳顺遂的日子,也都是这些年你皇叔出生入死,浴血奋战换来的。” “权利越大,责任越大。” “你该多向你九皇叔学习,这样的道理,他在年仅十一岁的年纪就懂了,并且做得很好,比朕要好。” “坐上这个位置,你便不该再有眷恋和软肋。” “趁现在还未涉入太深,放下吧。” 这次,楚君离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的脊背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直挺了,肩膀已经微微垮了下来。 楚云漓走近,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嗓音温而淡:“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说罢,楚云漓便tຊ径直离开了。 而楚君离依旧固执的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眼眸里满是挣扎,很浓烈的挣扎。 曾经的他,冷静,理智,眼里只有利弊和权衡,可这次的选择,却让他痛苦,煎熬无比。 但是,再怎么难,总归还是要做出取舍的。 直到夕阳西下,那道固执的身影才踉跄着起身,跪了太久,走路都有些不稳。 楚君离最后离开的时候,夕阳将他孤寂的背影拉得老长。 楚云漓站在不远处的城楼上,望着他离去时的落寞身影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第231章 旧事重提 楚君离回到东宫的时候,远远的便瞧见东宫门口站着一道熟悉纤细的身影,娇娇弱弱,令人忍不住心生爱怜,正是沈玉娇。 沈玉娇站在大门口四处张望,显然是在等他。 但楚君离此刻整个人都仿佛被阴霾笼罩着,看到是她,脸上也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沈玉娇看到楚君离后,眼神一亮,脸上立马绽开出一抹明媚的笑容,迎了过去。 “君离哥哥!”沈玉娇樱唇轻启,娇软甜腻的喊道。 楚君离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语气略显生硬:“玉娇,你怎么来了?” 沈玉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继而笑道:“我特意过来祝贺你今日册封太子之位。” 沈玉娇是庶女,任楚君离平日里多看中她,但这样隆重的册封大典,她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册封大典后,她便早早的来这等他了,却迟迟未见他的身影,管家说他还在宫中,她便一直在这等。 说起来,两人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 就连上一次上元灯节,他也爽约了。 这些对她来说无疑都在释放着不好的信号,同时也让她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 自从楚君离被立太子之后,她那唯利是图丞相父亲对她越发的讨好了,明里暗里都在暗示她,赶紧把两人的婚事定下来。 楚君离对她越发疏离的态度,也让她每日在府上如坐针毡。 楚君离还未开口,便听沈玉娇又自顾自的道:“君离哥哥,忙了一天,你饿了吧?” “我带了你最爱吃的点心,都是我亲自下厨做的。” 说着,她忙不迭去拿一旁丫鬟手中提着的食盒。 楚君离看着面前笑意浅浅的沈玉娇,眼神中露出复杂的神色:“玉娇,你……不必如此。” 话落,沈玉娇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面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声音有些发颤:“君离哥哥,是开始厌烦玉娇了么?” 这段时日,他确实忙于朝中事务,而忽略了沈玉娇。 不只是忽略,而是根本没想起来。 说来可笑,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凌姝姝一人。 说到底,这一世没有凌姝姝的强求,他还是负了沈玉娇。 可他上一世,却理所当然的将这一切都怪在了凌姝姝的头上,自私的认为都是她的错。 此刻心中对凌姝姝的愧疚竟是远远比对沈玉娇的还多。 上一世,除了没有娶她,他不曾亏待过沈玉娇,也正是因为没有娶她,愧疚之下,待她极好。 而对凌姝姝……他想想都觉得心中一滞,无尽悔意蔓延开来…… 这一世,楚君离已经清楚自己心中喜欢的是凌姝姝。 但沈玉娇毕竟是他少时的救命恩人,性子又柔弱,这些年若不是有他的照拂,还不知道在丞相府过着什样的日子。 他捏了捏眉心,忍住内心烦躁,缓缓道:“本宫没有,玉娇不要多想。” “本宫只是今日有些累了。” 他从沈玉娇的手中接过食盒,语气淡淡:“你的好意和祝贺本宫收下了,天色不早了,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待太久不好,本宫派人送你回去。” 沈玉娇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话语中的敷衍和打发。 不过,见到了他,她今日也就没白来。 衣袖下,她今日特意新做的红色丹蔻微微嵌进肉里,粉色的唇瓣抖了抖,再度开口时,声音微弱:“好,都听君离哥哥的。” 她这样的柔弱懂事,倒教楚君离生出了一股恻隐之心。 心中再度想起了凌姝姝,要是她有沈玉娇对他的半分就好了。 可惜沈玉娇终归不是凌姝姝。 用东宫的马车送沈玉娇回丞相府,楚君离还是给足了她颜面。 就在楚君离愣神间,马车上的沈玉娇撩开车帘,笑着对他说道:“君离哥哥,你先前答应玉娇的话,还作数吗?” 此话一说出来,当场空气都凝固了片刻。 旧事重提,楚君离皱眉。 沈玉娇察觉到自己有些失言了,显得过于着急。 她的眼眶有酸涩感传来,发疼:“玉娇随口一说的,君离哥哥不用放在心上。” 楚君离或许知道沈玉娇指的是什么,但他没有回应。 他现在扪心自问:答应她的还作数吗? 心底的答案很明显,只是他还不愿承认,亦或是不想面对…… 第232章 不配真心 楚君离心底的答案很明显,只是他还不愿承认,亦或是不想面对。 沈玉娇离开后,楚君离将手中的食盒随手交给了身边的侍卫。 他抬腿迈入东宫之中,入目所及,皆是记忆里熟悉的模样。 里面的装潢以及花草树木,统统都是他按照上一世的模样一笔一划描绘画出来,再交由匠人们重新修缮的。 那日他满怀憧憬与怀念的画了一夜,到头来才后知后觉,每一处与她相关的细节他竟都记得清清楚楚。 楚君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