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一轻,我慌忙将被子扯过来遮住胸前,发抖地蜷缩在床头。 男人只扫了我一眼就收回视线,冷冷看向青年,说了一句什么。 我听不懂藏语,就记得声音低沉微哑,像黄沙下的一缕孤烟…… 等我回过神时,只看见他拖着修车工出门的背影。 我没看清男人的脸,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救我。 只记得他左边耳垂上,那剧烈晃动的绿色坠子。 这时,沈迎河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拉开了昏暗的灯泡:“月月!月月!你没事吧?!” 他大步上前来将我紧紧拥进怀里,不停道歉:“对不起,月月,是我来迟了……” 我靠在他怀里,听到他哽咽的声音和急促的心跳。 却也闻到他衣服上温羽盈的香水味,看到他领口露出的一点红痕。 这一瞬,我的心比高原上的夜晚更冷:“我刚刚叫救命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过来?” 沈迎河眼中闪过一丝心虚:“盈盈摔了一跤,我去扶她,没听见……” 温羽盈这时一瘸一拐地进来,可怜兮兮地说:“苏小姐对不起,是我耽误了小徐总过来。” 沈迎河一见到她,立刻松开了我:“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说了我会很快回去的吗?” 我看着他扶着温羽盈到椅子上坐下,细致地查看着她腿上的伤势。 从刚刚到现在,他竟然丝毫没关心过我是不是受伤了,有没有受惊吓…… 我很难过,但我却只能强逼着自己移开目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就离开了休息站,重新启程。 路上,天光渐渐大亮,景观也变了。 我们已经从荒漠行驶到草甸,偶尔还能看见野生动物奔跑…… 我看着窗外的景象,心情莫名开阔了许多,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我爸这么痴迷西北。 这时,温羽盈突然痛吟:“小徐总,我的腿好痛……” 我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过去。 只见沈迎河紧皱着眉头拆开她腿上的包扎。 那腿上一片红肿,但具体看不出什么情况。 沈迎河只看了一眼,就抬起头对司机说:“快掉头,我们回市里去找医生!” 我愣了一瞬,连忙阻止:“现在往回开花的时间更久,为什么不等出了无人区去县里处理?” 温羽盈眼里含泪说:“小徐总,你不用担心县里医疗条件差,苏小姐的事比较重要,我这腿只要不截肢就行……” 沈迎河眼中的摇摆立刻消失了。 他看向我:“要不这样,我们把你送回休息站,你在那里等我们回来。” 送回休息站?!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心里像堵了一团火,连声音都变了调:“你疯了吗?!你忘了我昨天在那里差点被……” 强烈的屈辱和委屈让我声音哽咽到说不下去。 我缓了口气,撂下话:“要我回那里,还不如就把我放在路边!” 沈迎河见我哭了,眼中闪过愧疚。 他轻叹了声,倾身抽了张纸给我,无奈地说:“那也只能这样了。” 第4章 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沈迎河,你说真的?”我的声音都在颤抖,“你要把我丢下?” 沈迎河却只是说:“话别说那么难听,我没有要丢下你,只是让你在这边等等,我回去休息站就打电话,重新派一辆车来送你去县里。” 他顿了顿,又说:“月月,你也不想让一个无辜的人因为你而落下终身残疾吧?” 我听着他的话,心头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什么叫因为我?她的腿又不是我弄伤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迎河不耐烦地打断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我心乱如麻,下意识回应:“我当然相信你,但是这里是无人区……” 话没说完,他再次打断:“那你就在这里等着,不出两个小时,一定有人过来接你。” …… 因为他的一句“相信”,我连“不要”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赶下了车。 车辆扬长而去,喷了我一身尾气。 我看着车子从视线中彻底消失,周围荒无人烟,只有无边草原。 一阵强烈的心慌涌了上来,但我强压了下去。 我是相信沈迎河的,从小到大,他总是把我照徐得很好。 以前我妈去世的时候,我吃不下东西,沈迎河就亲手给我做了一碗面,看着我吃。 那时他认真地告诉我:“月月,你不用一夜之间变成大人,我会照徐你慢慢长大。” 那时的我,不过十三岁。 也是那一句话,让我喜欢上了他。 他也一直践行着这句诺言,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食言过。 我的心安稳了许多,于是我在路旁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安静等待。 现在是白天,虽然没有信号,但是我可以拿手机拍下一些风光景象。 爸爸想要在西北拍纪录片的心愿,我一定会替他完成。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我的手机响起电量低的提示。 然而,路上却迟迟没有车过来。 之前被我强压下的不安渐渐冒出了头。 “哪有那么准时的?可能是在市里有事耽搁了,别多想。” 虽然这样告诉自己,但我已经没法再沉下心来做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的不安和焦躁愈演愈烈。 手机在这里没有信号,我联系不上任何人。 在这一眼望不到边界的地方,一时间,甚至静得连风声都没有。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如果沈迎河不来,我该怎么办? 我不死心地继续等,这一等,就等到天黑。 气温断崖般下降,我身上的外套根本无法抵御这样的寒冷。 那冷穿透肌肤,蔓上心脏,穿透骨髓。 我只能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蜷缩着抱紧自己,好留下一丝丝温度。 可却无济于事,这里是无人区,号称生命禁区的地方。 就算我不像我爸一样被冻死,也可能被野狼吃了。 我要被这该死的绝望逼疯了,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沈迎河……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