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意?”江棠面色唰地惨白,双眼都是不敢置信。
崔照眸色微沉:“字面意思。” “为什么?你遇到……心仪之人了吗?”江棠声音嘶哑,望向崔照。 “如今你我身份有别,好聚好散。” 崔照说话字字如刀尖,刺得她体无完肤。 身份有别—— 他是当朝备受盛宠的战神少将军,她是士农工商最下等的商贾之女。 的确配不上他。 “三日后,我同你一起去官府印章。” 崔照一锤定音。 不等江棠同意,他便起身离开了书房。 看着崔照的背影,江棠眼底掠过一抹化不开的哀伤。 她回了自己庭院内,发现崔照母亲正在院内候着,似乎在等她。 “母亲。”江棠有些局促,前忙上前。 “照儿此次军功浩大,前途坦荡,你身为正妻,只是商贾之女,无法给照儿任何助力。” 崔母一脸严肃,字里行间皆是深意。 “你入府三年无所出,早已犯了七出之罪,但既已签了休书,往后崔府也不会亏待你。” 休书? 江棠一时怔住。 崔照给她的分明是一别两宽的和离书。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崔母又提及了另一件事。 “献给皇后娘娘的万寿图你要尽快完成。” “我知道你现在不情愿,但万寿图已上报礼部清单,你不完成,按律法我们整个将军府都会受罚,你也难逃其咎。” 她似乎从未考虑过江棠是否会拒绝,以命令的口吻交代完便离开了。 江棠确实没这个胆子。 这万寿图,乃是将军府为皇后娘娘寿辰准备的贺礼。 万寿图共有一千八百余个寿字,中间无一涂改,需要一气呵成。 江棠虽已为之准备了三月有余,但目前还差收尾。 最后三日,她也该完工了。 屋内。 江棠用葱白指尖触了一下纸上的“寿”字,心情一阵恍惚。 犹记得她第一次习得“寿”字,还是崔照教的。 当时崔照正好念书念到《诗经》。 “崔照崔照,你教我写这句‘君曰卜尔,万寿无疆。’” 崔照执着她的手,认真在宣纸上落笔。 男人的脸逆着烛火摇曳的光,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晕出一片阴影。 “夫君,祝你万寿无疆。” 那时的江棠,红着脸告白。 如今回想,不过是她一人的独角戏罢了。 …… 这一夜,江棠被梦魇惊醒。 梦里她追逐崔照离去的背影,双脚却跟灌了铅似的,用尽全身的力气也追赶不上。 惊而醒来,发现不知何时,满脸布满了泪痕。 江棠抬头看向窗外,天幕暗而低沉。 她蜷缩在床榻一角,双手环抱住自己,一直坐到天明。 起床后,江棠收拾行囊,为离开做准备。 她抬头环视整个房间,倏地发现这个她呆了三年的家。 衣物首饰不过一箱,其余的也只需要一个行囊,便能装下所有。 “江夫人早。”背后突然响起一道陌生女声。 江棠蓦然回头,只见一红衣女子站在苑子门口,眉间悬着牡丹花钿,在阳光的映照下,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 “静雅公主。”江棠连忙起身行礼。 静雅公主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一番江棠后,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来意。 “我也不与你废话,崔照前途无量,我父皇母后都很看重他。你一介商贾之女,下贱卑劣。识相点就让出你的主母之位,否则有你好看的。” 江棠听罢一愣,突然觉得荒唐至极。 崔照,崔母,现在就连公主本尊都要来对她指手画脚。 自己这个将军夫人当得真好,碍了如此多人眼。 “公主远道而来如果是为了给民女说教的,那大可不必。”江棠姿态间没有畏惧之色。 静雅公主柳眉一挑,厉声警告她:“崔照是本公主看上的未来驸马!” 江棠心头一滞,但还是稳住情绪。 “我和崔照还未解除婚约!请公主自重!” 大梁朝律法面前,人人平等。 只要她还是少将军夫人,静雅公主就不能抢人夫婿! “不识好歹!你等着瞧!”静雅公主凤眸狠狠的剜了一下江棠,拂袖而去。 江棠看着公主离去的背影,蜷紧的手心缓缓松开,这才发现掌心竟然已掐出血痕。 刚放晴不久的天,突然又开始阴云密布。 天色变得快,不久后夜幕已经渐渐低垂了。 庭院里还滴落着淅淅沥沥的雨,远处隐隐有轰隆雷声。 江棠正要歇下,房门却被人从外推开。 崔照一身练兵铠甲,带着外头的寒气,大步而来。 “江棠!你与静雅说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