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三姑娘明明还未出阁。
庄御医严肃起身,对沈老夫人比了个“请”的手势,走到一边,想要私下告知。 却听到一声女子地娇呼,“天呐,好多血!” 沈妤薇身下的被子半揭,身侧溢出大量血迹。 庄御医瞬间回头,再也顾不上其他,一把掀开被子,大惊失色,“坏了,竟然流了这么多血!” “这是怎么回事?”屋内众人大惊。 “三小姐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现在应该是流产了。” 庄御医面色发沉,顾不得遮掩,脱口而出。 手腕转动,银针一根根扎在沈妤薇身上。 片刻后,终于止住了血流。 他下意识地恭喜道:“恭喜老夫人,孩子保住了。”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 庄御医这才反应过来:糟了,说错了话。 他和张夫人对视一眼,留下药方,匆忙告辞。 沈老夫人还沉浸在震惊中,连最基本的礼仪都忘了。 沈棠见状,给紫萱使了个眼色,拿着谢礼,恭敬地送了出去。 众人沉默地品着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沈老夫人脸色难看,扶着头,看着沈妤薇的眼神,恨不得杀了她。 本来是大喜的日子,却出了这样的丑事,沈家的脸面都被她丢光了。 她已经明显感觉到,出事后,景母冷淡不屑的目光。 沈老夫人叹息了一声。 出了这样的事,定婚的事只能先放下。 她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角,悄悄给常嬷嬷使了个眼色。 常嬷嬷立马意会,上前一步。 满脸焦急地扶住她,“老夫人,可是旧疾犯了?” “嘶……”沈老夫人面色痛楚,似是疼得说不出话来。 常嬷嬷急忙让人把她扶进去。 转身,对着张夫人她们福身赔罪。 “抱歉了,张夫人,景夫人,我们老夫人旧疾复发,今天怕是不能招待了。” “惊扰了贵客,老奴给诸位赔罪,等老夫人痊愈,定重新下帖邀约,万望海涵。” 张夫人和景母对视一眼。 谁都听得出这是托词。 两人未曾纠缠,关心了几句就向外走去。 走到一半,却发现景裕还站在原地。 景母蹙眉,招呼道:“裕儿,怎么还不走?” 怕不是还在惦记沈棠吧? 她顿时有些不满,低声唤道:“别看了,这样人家的女儿,我们景府可消受不起。” “正经人家的女儿tຊ,哪会未婚就丢了清白,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 “赶紧让人收了聘礼,以后娘再帮你仔细相看,找个温婉的大家闺秀。” 沈棠长相艳丽,性子也不够柔顺,她本就不喜。 如今出了这事,景母顺势打了退堂鼓。 景裕脸色有些难堪,低叱道:“或许有些误会也说不准,什么野男人,娘你未免有些刻薄了。” 随即,不等景母不满,脸色严肃的警告。 “娘,您若想一辈子被大房压制,看他们的脸色过活,尽管毁了这桩婚事。” 他们虽是侯府中人,父亲却是二房庶出,祖父在世时,对父亲并不看重。 祖父去世后,只比他大几天的景昭袭爵,父亲年近四十,也要恭敬的唤他一声侯爷。 这样憋屈的日子,母亲还没过够么。 景母眸色微顿,明白了景裕的意思。 不情愿地妥协道:“算了,都随你就是。” 说罢,甩袖离开,追上率先一步,在外门等她的张夫人。 景裕压下心中的烦闷,跟了上去。 跨过门槛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景裕哥哥……”沈棠衣摆蹁跹,信步而来。 景裕瞬间顿足,嘴角噙笑,目光温柔的注视着沈棠。 “沈棠妹妹,是有什么事么?” 沈棠在他身前三步站住,微微低垂着头,声音有些发紧。 “景裕哥哥,今天的事……景伯母是不是气恼了。” 景裕眸色微闪,“沈棠妹妹不要多想,母亲没有别的意思。” 沈棠袖下的手捏紧,面上有些忧心忡忡。 “景裕哥哥,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计甚远,伯母的顾虑,我能理解。” “此事是我沈家的过失,若是伯母不愿意继续婚约,沈家可以主动提及。” 沈棠垂着头,景裕看不清她的神色,听她如此善解人意,心里十分熨帖。 越发觉得,沈棠如此品性,十分适合做当家主母。 她善良懂事,就算是日后东窗事发,也会理解他们吧。 景裕安抚的笑笑,“沈棠妹妹放心,家母那里,我自会解释。你安心便是。” 随即,他还想再多说几句,却听到景母的呼唤。 景裕无奈的开口告辞。 在他转身后,沈棠嘴角的笑慢慢凝结。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 不放弃么,好啊,那就看谁棋高一着吧。 既然老天让她重生,就别想她会放过景裕。 “你可一定要喜欢,我送给你们的大礼啊……” 她收回视线,缓步走回堂屋。 此时,屋内已经聚了不少人。 芸姨娘跪在下首。旁边是十五岁的大少爷沈知韫。 如姨娘眉眼低垂,伫立一旁。身后是十五岁的二小姐沈清禾。 没有生养的许姨娘因病,未曾出现。 沈棠刚一进门,就对上老夫人冷漠的目光。 “沈棠,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解释,祖母是否问错了人?”沈棠一脸疑惑。 茫然地抬起头,“祖母,怀孕的是三妹妹,您为何询问我。” 沈老夫人一愣,口中的呵斥堵在喉中。 床幔后,沈妤薇挣扎起身,双目赤红。 “沈棠,你还在装无辜,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她哑着嗓子,扔出一个海棠金丝锦缎荷包,和一封褶皱的书信。 荷包被人从内到外翻开,里面绣着一个“娇”字。 书信的上赫然写着: 「吾爱娇娇,见信如面,惠书敬悉,情意拳拳。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明月楼,午时三刻,静候佳人。」 沈妤薇半掩着脸,哭声颤抖,呜咽道: “沈棠,两月前,我好心带你出去散心,熟悉京都的环境,你却中途把我扔在酒楼,独自离去。” “我本以为你是心情不好,怕你走丢,还让我的丫鬟跟上你。” “谁曾想,这都是你故意设计。” “你让我独自落单,在酒楼中被迷晕,再醒来后,已经失去清白。” “这荷包和信件是那歹徒遗失的,今日,我才知道,你小字就唤‘娇娇’。” “沈棠,你想要与人私通,何必拖我下水?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沈妤薇哭得凄惨,清丽的脸上满是斑驳的泪痕。 跪在地上的芸姨娘满脸心疼,责备地看向沈棠。 “大小姐,自从你回京后,怕你不懂京中的规矩,妤薇对你多有照顾。” “她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害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