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锤打个哈欠:“借了,就在桌子上。姨娘,你什么时候会看书了?”
以前姨娘只会绣花做衣裳呢! 章韵也不好意思告诉她,我要勾搭书的主人啊。 林如海今日频频走神,管家好一会儿没等到他的答复,不由抬头看他。 只见主子今日穿一件墨色竹纹绸衫,腰系白玉,头戴玉冠,端的是谦谦君子。脸上竟有了几分血色,精神看着还不错。 主子着实不容易啊! 早年丧子,中年丧妻,唯一的女儿也没有依靠。 林如海回神,问:“你刚说什么?” 管家赵信连忙答:“太太的嫁妆处理妥当了。” “贵重点的金玉首饰头面,还有古玩字画书籍都装了箱。另有书房里林家祖传的两箱书和两箱古玩字画,也都装船给姑娘带去了。” “太太嫁妆里的绸缎摆件等其它东西都卖了,总共卖了八百两。这是银票,您收好。” “太太陪嫁的两个铺子盈利还不错,目前还没卖,您看要怎么处理?” 林如海把八百两银票收到盒子里,低头啜口茶:“那两个铺子一年能有多少盈利?卖的话能卖多少?” 管家衡量一番:“两个铺子,正常盈利一年能有四百两。卖的话,主要是铺子值钱,里面的货要在进价的基础上再打折扣,能卖个两千两就不错了。” 林如海本来打算把铺子卖了,银票送到贾府去,做为黛玉的日常花用。 但现在想想,章姨娘说的没错,财帛动人心,娘舅外祖母也不一定靠的住。 玉儿走的时候,除了带走了她娘的一大半嫁妆、林家的古玩字画,他还另给了五千两,修书一封,作为玉儿的傍身银子。 有这些银子,便是每日珍馐美馔,穿金戴玉,吃用花销个十年不成问题。 自己还活着,玉儿的将来还得再仔细思量一番,要确保万无一失才好。 林如海手指敲着桌面:“不卖了,先放着吧。咱们府里的田庄铺面你也捋一遍,把账给我。” 管家有点震惊,不知道主子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 之前看他火急火燎,恨不得把府里能卖的都卖了,给姑娘带走。他暗中联系好了买家,人家给的回扣也多,这会儿又说不卖了。 管家有点气血上头。 买主那里少不得要去赔不是。 唉! 他这边刚叹一口气,那边林如海又道:“家里的奴仆处理的怎么样了?” 管家恭敬道:“家里总共用着六十八名奴仆。已按照您的吩咐,愿意走的,把卖身契还给他们,消了奴籍,另外每人给了十两银子的盘缠。” “如今还剩十九个或年老无处可去,或是林家的老人,不愿意离开。正好府里也要用人,我就做主留下了他们。” “厨房里剩了两个婆子,花匠一个,各处扫洒的粗使婆子三个,浆洗丫鬟一个。护院五个,马夫一个。还有您身边的两名侍从。三位姨娘身边各留了一个丫鬟。” 好端端的家,这就散了。 管家叹息。 林如海道:“如此,甚好。辛苦了。” 管家连道不敢,又问:“府里的账面上还有五百两作为家用。您看内院怎么着?” 林如海知道赵信一个男人,管着后院不方便。 本来打算把女眷遣散了,府里就他一个人,怎么着都行。 结果她们不想走,还要再住几个月。 他又马上要出远门办差。 林如海沉吟一番。 赖姨娘吃斋念佛不理俗事,梅姨娘倒是识文断字,但她花钱大手大脚,可别今日叫她管家,明日五百两就换成了衣裳首饰。一家子跟着她喝西北风。 蓦的想起章姨娘。 林如海面上一红,还有点恼怒。 转念一想,府里明面上的钉子都拔了,但这个月,信息还是泄露了出去。 章姨娘的转变又如此之大,说不得自己的枕边人就是那个钉子呢? 何不给她个机会,万一是她,自己还能将计就计呢! 这么一想,林如海雀跃起来:“把对牌账目交给章姨娘吧,先让她试试手。” 章韵还不知道自己来了活儿。 她tຊ照常睡到自然醒,打了一套五禽戏,吃完早饭便带着锄头去花园挖地去了。 大锤留下来打扫屋子院落,洗衣裳。 她正忙呢,老爷身边的书童隔着门叫她:“大锤,大锤,在吗?” 大锤扔下抹布骂道:“叫魂呢?你个猴崽子,也不知道叫一声大锤姐姐!嘴甜一点能少二两肉吗?” 那书童十一二岁的样子,挠了挠头:“我叫你姐姐,你给我糖吗?别忘了,我可是主君身边的得力干将,你难道不该巴结我,叫我一声敏行哥吗?” 大锤看着只到自己腰间的萝卜头,骂道:“要死了!还吹上了!主君身边的得力干将不是讷言大哥吗?” 书童有点脸红,咳嗽一声:“主君传话,让章姨娘午后去趟老爷的书房。” “啊?” 这下轮到大锤吃惊了。 主君以前八百年也想不起后院的姨娘们。 只昨晚一次,主君就惦记上自家姨娘了? 这么主动?还约书房? 敏行走的时候不忘提醒:“你别啊了,记得告诉姨娘。误了事,当心主君卖了你。你就吃不饱饭喽。” 大锤恨不得把那小崽子提起来,来个倒栽葱。 她一边想着,一边赶紧把姨娘的那件翠微绿的裙子拿出来洗了。 章韵在后花园挖了一块地,累个半死。好在隐约能听到竹林里传出的读书声。 她回屋吃了饭,沐浴一番,倒在床上就睡了。 迷迷糊糊中还在想,也不知道林如海叫自己去书房有什么事。 总不会是觉得滋味好,青天白日就想要了吧? 乖乖,这么不经诱惑吗?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狗屁的情深义重,还不是不抵胸脯二两。 这副身体和她的灵魂似乎有点排异反应,容易疲劳。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她睡醒,大锤捧着香喷喷的衣裳,笑的贼眉鼠眼:“姨娘,衣裳特意熏了栀子香。我看好你,一定要睡服老爷呀!这样咱俩就能留下来吃白饭了!” 章韵失笑:“你倒是挺有目标感的!” 她换了衣服,握着纨扇,一路分花拂柳。 林如海正窝在榻上看书。 他看她一眼,低下头又看了会儿书,才说:“来了?” 章韵偷偷翻个白眼,这是下马威吗?嘴里轻柔的回:“嗯。” 林如海眼睛不离书:“坐吧,刚送来的冰镇绿豆汤,要吃自己盛。” 章韵眼睛一亮,立马过去盛了一碗,捧着碗认真享受。 林如海的眼角余光看过去。 她像只猫,一脸餍足。 “桌子上是府里的账目和对牌,你看一看。近几个月,后院你管家。” 章韵再想不到,她崽还没生,管家权先到手了!虽然是临时的权利,但她初来乍到,很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日常花销、人情往来啊。 呵,男人,果然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她要是再和他睡一觉,是不是还有别的好处? 章韵偷偷打量榻上的男人。 温润沉肃。 气色也比前几天好了。 好好养着,说不定他不用早死?他不用早死,自己是不是就能赖在林府做个米虫? 唉! 早知道大学读医科了! 现在即便知道症结所在,可惜老虎抓天----无处下爪。 也不对,她的目标是做个有崽的寡妇!他要一直活着,说不定还会再续弦?要是他娶回来个坏女人,自己不得遭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