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不说话了。 她知道化疗过程非常痛苦。 阮清一想到两个人一块儿走到后头,阮母要变成什么样子她就想流泪。 可是怎么能不治呢?难道要放任自己的母亲,在自己眼前死去吗? “江年呢?你俩不是举行完婚礼了吗?去领证没有?” 母亲突然问起他,让阮清削苹果的手一顿。 一句“我俩分手了”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垂着眼皮,回道:“我没准备好。” 这下轮到阮母又急又气了:“谈了七年恋爱了,婚礼都办完了,你还没准备好?!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婚礼确实是办完了,只是所有的事情都没到那一步而已。 “急也没用。”苹果削完了,阮清不由分说地把它塞到了阮母嘴里。 “您也别操心我了,吃完就好好休息吧。” 阮清起身出去了。 小护士还站在病房外头,看见阮清,她忧心忡忡的。 “是真拿阮阿姨没有办法,才打电话给您的。” 她笑起来:“没事,我那时候刚好在来医院的路上。以后有什么情况叫我就是,没关系。” 小护士刚来医院任职,长得也很稚嫩,阮清总忍不住放轻声音和她说话。 两人又说了几句,阮清就到办公室找医生去了。 “还是不肯治疗?” 阮清摇了摇头。 别看阮母现在精神好,手脚从早到晚都没有热过,人也快瘦成皮包骨头了。 阮清疼在心里,却没什么办法。 得知阮母病情之后,阮清就第一天在母亲面前掉过眼泪,现在在医生面前,她是真忍不住了。 看着眼泪流个不停的阮清,医生深深地叹了口气。 “阮小姐,你也别太难过,化疗这条路走不通,还能用中药治。” “配合靶向药一块治疗,还是能让那个日子晚点来的。” 阮清心里的希望又重新燃起。 她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是吗医生!多谢您了,我到时候就来给我妈办出院,带她去中医院看看。” …… 阮清从医院回了家,打开灯,看见一地的纸箱,她又卸了力气。 她好像还没从那段七年的关系里挣脱出来。 总是面对着一个连装都懒得装爱她的男人,她早就该释怀。 可她不可避免地感到痛苦,感觉是扯开了自己灵魂的一部分。 脱离这种层层叠叠的关系,就好像在剜心割肉一样,很多人、很多细节,都在提醒着她:你已经和江年分手了。 像是一场漫长的脱敏训练。 阮清坐在客厅,盯着一处发起了呆。 却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吓了一跳。 她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江年秘书的电话。 男人彬彬有礼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阮小姐,能麻烦您来一趟蓝夜酒吧吗?江总喝醉了,一直叫您的名字,不肯走。” 听到这话,阮清只觉得好笑,一时又觉得心里闹得慌。 她是希望江年能说点什么、做些什么的,让她知道他也在痛苦。 可她不想见他。 阮清张了张嘴,下意识就要拒绝。 却听见电话那头江年的声音:“阮清……不要走……” 这声音疲惫又心碎,让她的心也泛起疼。 阮清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茫,细细密密的余痛又在拉扯她。 等她回过神来,她听见自己说:“你把地址发我吧。” 她站起身,隔着纱窗,看着窗外天空如墨的夜色。 阵阵蝉鸣不停,空气里热度没降。 站了好一会儿,她才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 蓝夜酒吧。 暖冷交织的灯照出暧昧的氛围,轻缓的音乐与冷气一块在空气里浮动。 十点多,正是热闹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