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容哑然,眼眸中既有不解,也有难过。 温夫人忙过来抱住她:“茹玉,茹玉,你没事太好了。” 无人关心受伤的宋玉容。 哪怕他才刚刚救下温茹玉,哪怕自己用温茹玉的身体伤了他。 温家人就是这般自私自利,眼中只有他们自己。 柳夫人冷冷地看了宋玉容一眼,嗤笑一声:“活该。” 柳芳菲的目光越过温母肩头,追随着她离开的身影。 她好想同娘亲说说话,只是顶着这张脸,她怕是要拿着扫帚将自己轰出来。 柳芳菲苦笑一声,往后再说吧。0 …… 温府。 监禁也不过是关在家中,待医好疯病,便可外出。 可这本就是假的,疯不疯病的还不是人说了算。 过去宋玉容最是清廉严正,为了救温茹玉倒是破了例。 想到这,柳芳菲心中恨意更甚。 他帮温茹玉脱罪,同助纣为虐有什么差别? “小姐,宋侍郎来了。” 曾经她无比期待见到宋玉容,现在听到他的名字就忍不住心生厌恶。 她打量着他的脸色,看不出伤好了没有,只还有一些苍白。 当时下手还是轻了。 柳芳菲阴恻恻地想。 注意到她的视线,宋玉容突然问道:“你是怨我,不愿去看你吗?” 他指的是在狱中的事。 温茹玉多次托人传达想见他,却被他一口回绝了。 柳芳菲没说话。 温茹玉怨不怨他,她不知道,也不关心。 她只想知道一件事。 “你早就知道我是凶手了,为什么要隐瞒?” 柳芳菲盯着宋玉容的脸,不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 他薄唇翕动了一下,有些犹豫:“我下不了手。” “芳菲已经离开了我,我不能再让你……” 她差点忘了,宋玉容自幼丧母,父亲又忙于公务,没感受到多少爱。 当初她心疼他,便想着要连他母亲那份爱也一并给他补回来。 所以,在遇到温茹玉这般,有些偏执的爱,他也无法抗拒。 横竖自己已经死了,有温茹玉的爱也是一样的。 柳芳菲笑了,只是眼中隐隐有些热意。 她又问:“若是柳夫人没有查到真相,你是不是一辈子也不打算说出来?” 宋玉容没有说话。 又或许是默认。 柳芳菲笑得眼泪都掉出来了,连连道了两声好:“我明白了。” 宋玉容有些不明所以,看着她又哭又笑:“茹玉,你究竟怎么了?” 他顿了顿,又道:“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柳芳菲不置可否,这具身体里确实是换了一个人。 “说不准呢。” 第12章 这般模棱两可的话,宋玉容自然没有当真。 宋玉容只当她是在怨恨自己没有去看她。 毕竟温茹玉在他面前,一直是痴情的、执着的。 甚至可以舍身去救他。 温茹玉以为自己不会去救她,所以生气了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他解释道:“准备那些材料需要时间。” 若是柳芳菲知道他心中所想,一定会笑出声。 所谓的舍身救他,也不过是温茹玉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罢了。 偏偏这样一场戏,便能打动宋玉容。 她与他相伴的那几年,又算什么呢? 柳芳菲无动于衷,冷冷问道:“你来到底有什么事?” 宋玉容似乎很不适应她这样的态度,但还是说:“我们取消婚事吧。” 此话一出,柳芳菲惊讶地看着他。 “为什么?” 他之前不是都打算娶温茹玉了吗? 她打量着宋玉容复杂的神情,忽然就明白了。 柳芳菲语气笃定:“你后悔了。” 看到他神色微微一变,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2 “为什么后悔?”柳芳菲忽然道,“柳芳菲已经死了,只有我爱你了。” 她没有错过宋玉容眼底一闪而过的挣扎。 真讽刺。 原来他的爱是这么廉价善变的东西。 “我……我对不起芳菲。我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宋玉容痛苦地双手掩面,一边愧疚一边挣扎。 柳芳菲盯着他半晌,神色平静地开口:“既然如此,那就退婚吧。” 温茹玉都这么对她了,她不回一份大礼有些说不过去。 她不是想要得到宋玉容吗? 那自己便亲手断了她的念想。 消息很快传到了温家夫妇耳中。 温夫人急匆匆地赶来:“我不同意!” 先前他们闹了那么一出,后来温茹玉杀人罪名又被坐实。 如今她声名狼藉,别说有没有男子愿意娶她,就连那些小姐们都不愿意与她来往。 毕竟谁想结交一个会对好友痛下杀手的人,又不是嫌命太长。 现今之际,宋玉容是唯一的选择了,自然要抓紧了他不能放手。 “不要一错再错了。”柳芳菲直直地看着她。 温家夫妇知情不报,甚至帮着温茹玉隐瞒,也算是帮凶。 温夫人一愣,对着她这样的目光,没由来的有些心虚。 就好像……柳芳菲在审判他们一样。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拼命甩掉这个诡异的想法。 想到她是自己的女儿,又恢复了底气:“不行。” 柳芳菲想了想,以温茹玉的口吻道:“我不喜欢宋玉容了,不想嫁给他了。” 温夫人静了半晌,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 到底她还是真心实意疼爱女儿,见她这般,神色微微松动。 可惜现在身体里的人,并不是她真正的女儿。 温夫人再次确定了一遍:“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情吗?你真的愿意就这么放弃?” “你可清楚后果?” “我清楚了。”柳芳菲毫不犹豫回答。 她想要的就是这个后果。 她不知道温茹玉还会不会回来,也不知道自己能在这具身体里待多久。 但如果温茹玉会回来。 到那时,一切都已成了定局。 她应该会真正的发疯吧? 第13章 几日后,婚事最终还是被取消了,宋玉容过来取信物。 宋玉容将温茹玉的香囊交还给她。 柳芳菲探了探袖口,温茹玉竟未随身携带他给的玉佩。 想来是放在闺阁珍藏起来了。 “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回去拿。” 温茹玉的闺阁她并不陌生,她们曾在这儿互诉心语,嬉笑打闹。 柳芳菲望着熟悉的房间,她们是怎么成为好友的呢? 是在她祖母去世之后,温茹玉一直在她身边安慰陪伴她。 那时的温茹玉眼神柔和,轻轻拥住她:“芳菲,你相信人有灵魂么?或许她此刻还在身边陪着你呢,或许是风,又或许是雨。” 也就是那一刻,她下定决心要对温茹玉很好很好,待她如家人一般。 柳芳菲也一直是这么做的,有什么好都念着她。 曾经那么真挚的人,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呢? 收回思绪,柳芳菲思索了片刻。 依稀记得她喜欢将珍爱之物放在书桌的抽屉里。 柳芳菲一拉开抽屉,里面果然放着宋玉容的玉佩。 底下压着厚厚一沓布满字迹的纸张。 她本无意窥探温茹玉的私密,却不经意间瞥见上面写有自己的名字。3 于是她拿了出来,慢慢读了起来。 “柳芳菲凭什么得那么多人喜爱?明明我也不差,凭什么要沦为她的陪衬?” 陪衬?从未有人将她当作陪衬,人人见了她们便夸是一对才貌双全的姐妹花。 只是温茹玉瞧着性子软和,骨子里却有些孤僻清高。 而柳芳菲待人随和,那些年龄相仿的姑娘更愿意与她相处。 在温茹玉看来,却是冷落了她。 “……为什么宋玉容只看得到她?我也喜欢他啊!” 她看了一眼落款的年月,原来温茹玉那么早就喜欢上宋玉容了。 只是她从不曾表露分毫,还常常为他们的约会做掩护。 柳芳菲继续往下看。 “柳芳菲竟将他人挑剩了的礼物送与我!” 她的思绪飘到很久之前。 父亲得了一批名贵的玉石,给了她一部分做首饰。 她便将玉石打磨做了几支玉簪,后来同好友在家中小聚,便将礼物送了出去。 恰巧那日温茹玉没来,有几位好友看中了她为温茹玉做的那支玉兰簪。 她笑着拒了:“这是给茹玉的,你们瞧瞧别的吧。” 其他好友忿忿道:“你同她一个人好吧!最好看的就留给她!” 不知怎的,到了温茹玉嘴里,便成了将他人挑剩的给她。 “我不甘心!我一定要得到宋玉容!” “……” 她的字里行间从一开始的嫉妒和不满,到后来的怨恨,甚至是起了杀心。 ‘柳芳菲’三字下笔极为用力,墨都快要糊成一团,像是对这个名字深恶痛疾。 原来她们的友谊早就出现了裂缝,只是她自己一直以为和睦如初。 柳芳菲看了许久,回不过神来。 直至天色渐晚,下人告知她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