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远市第一女子监狱。
我跟在宋州年的身后走出了大门。 外头的阳光刺的我忍不住抬手挡了挡。 宋州年看向我:“江明鸢,都结束了,以后要好好生活,我先走了。” 我攥紧手指,对上他眼中和煦的笑意,下意识低下头。 “好的,宋律师。” 等他转身后,我才敢抬头看他的背影。 4年前,我站在少年法庭的被告席上,周围是无尽的谩骂。 “才16岁啊,她爹倒在血泊里时,她都没有打120,心太狠了!” “这样的孩子生来就是讨债的恶鬼!” 可只有宋州年站在我身边,据理力争。 “种种迹象表明,被告极有可能是因为情绪激动过失杀人,我主张从轻判决。” 他那时也是带着这样和煦的笑意看着我,说:“江明鸢,别怕,我会为你辩护到底。” 坐牢前,他是唯一一个相信我的人。 坐牢时,他是唯一一个来看我的人。 宋州年…… 我提着袋子,看着空无一人的街边,有些茫然。 这时,一个带着口罩的女人冲了上来。 她恨恨的看着我:“怎么出来的这么晚,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听着熟悉的声音,我神情一阵恍惚:“妈……” 没等我说什么,我妈直接打断我:“行了,还在这里杵着干什么,也不嫌丢脸!” 我看着她像避瘟神的样子,心下重重一刺。 出事的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她被我爸打到浑身是血的模样刺激到我,我也不会拿起那把刀。 可在我捏着沾满鲜血的刀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时,我听见我妈哭天喊地的嚎啕。 “江明鸢,你不是人啊!你怎么能杀自己的爹啊!” 后来,在警察询问时,她眼里充满恨意的指证我。 “这孩子从小就偏激,现在更是做得出杀人这种事,你们一定要好好管教她!” 因为她的这句话,我在监狱整整呆了4年。 我想我应该恨她,可我看着她微微佝偻的身子,却怎么都恨不起来。 最后,我只能问:“这么多年你为什么没来看过我?” 我妈骤然顿住身形,她憎恶的看着我。 “看你做什么?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个杀人犯女儿吗?” 她的话,将我心底那丝微弱的希望狠狠敲碎。 指甲掐进我的掌心,我却感受不到疼。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言。 三小时后,我妈推开家里的门。 一个小男孩冲出来扑到她身上。 他嫌弃的看着我:“妈妈,你为什么要把一个要饭的带回家?” 我就这么僵在门口。 我妈她……再婚了? 就在我疑惑时,一个穿着邋遢的男人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当我看到他的一瞬间,浑身血液都好似冻结了。 张项明,我爸最好的朋友,他为什么会在我家? 他浑浊阴冷的眼睛从我身上一扫而过,随即不耐烦的喝骂。 “苗春丽,你死去哪了?想饿死我跟儿子是不是!” 我妈唯唯诺诺的起身,又把愣在一旁的我拉进了厨房。 我听见张项明不屑的声音:“彬彬,那个女的就是你姐,以后能给你赚彩礼的。” 我看着我妈忙碌的样子,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妈,你为什么要嫁给张项明?” 我死死掐住大腿,疼的眼眶发红:“你明知道他跟我爸一个德行,你……” 我妈突然狠狠把刀往砧板上一剁。 “你还有脸提你爸?要不是你,我至于要二婚吗?” “要不是你,我至于成为别人嘴里的笑柄吗!” 她的每一个字,都化作一张网。 一层一层的将我的口鼻捂住。 我靠着墙,努力呼吸着。 却抵不过那股窒息,和耳边越来越重的嗡鸣声。 直到一个声音隐约传入我耳中。 “你好,我找江明鸢。” 是宋州年! 我混沌的意识如同被一只手扯了回来。 我软着脚步冲到了门口,将他推出去,然后重重关上了门。 宋州年看着我,将一个小袋子递到我面前:“你落了东西。” 看清袋子里的东西时,我心脏骤然一颤。 可宋州年的质问声瞬间响起。 “在监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得抑郁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