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话不带半分情绪,却振聋发聩。
季言川懵然站着,脑中一片空白,却像是五脏六腑都挪了位一般。 好半晌,他才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 声带震动得勉强,连心都跟着发颤。 舒悦却如无事人般坦然。 她笑了笑:“因为我一直都听得见。” “我听见你说我很廉价,我是残废,我是你和秦玖玖感情里的污点。” 至此,舒悦别过眼,语气缓缓而下。 “季言川,你对我的每一次羞辱,我都听得见。” 随着她话音落下,过往的一幕幕瞬间出现在眼前。 那么多次他毫无顾忌地开口,成了一道道刀锋,一笔一划落在心上,又深又重,直迸溅出一路的血珠。 季言川只能一错不错看着舒悦,眼底震颤。 “对不起”三个字在舌尖饶了又绕,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 浅薄到一无是处的道歉,出口只能是笑话。 僵持半晌,身后忽然传来清浅的男音。 “悦悦,该回家了。” 越过季言川,舒悦向后望了望,瞬间荡起笑意。 季言川回过头,见来者是陆晏,此刻正一身休闲服,手上领着一只塑料袋。 张记牛肉的招牌牛肉煲,这么多年还是依旧。 舒悦很喜欢吃,从前季言川还未被季家认回,每次发了工资都会带一份回家。 那时的他,哪怕赚了一块钱都想全部给舒悦。 可后来,他有了数不清的一块,却开始嫌弃舒悦只要廉价的一块。 “好。” 舒悦应着,越过季言川上前,亲昵挽住陆晏的胳膊。 离开前,她再没看过季言川一眼。 她不在乎了。 院子里重又变得安静,好半晌,季言川叩响了大门。 是安安开的门,挡在门口像是炸毛的小兽。 “你还要干什么,你是坏人。” 曲秋萍连忙上前:“季总,安安还小,他不是故意的。” “他说得没错,我的确是个坏人。” 季言川摇摇头,又整理好情绪。 “我这次来,其实是为了三年前的拆迁安置补偿。” “当年因为手下挪用公款,导致补偿没跟进是我的失误。” 曲秋萍愣愣听着,却见季言川又抬起头,朝她温和一笑。 就仿佛他不是什么雷厉风行的季总,还是那个被舒悦从阴郁的泥潭里拉出来的季言川。 她一时失神,还是将季言川迎了进去。 两人聊得很快。 季言川早已拟好条例,上面的补偿超出了规定的五倍有余。 “季总……” 曲秋萍刚刚开口,犹豫的瞬间又被打断。 季言川垂下眼,声音平白添了些小心翼翼的试探。 “您像以前一样叫我小川就好了。” …… 回程的路上。 窗外的街道飞速倒退,星空顶下,陆晏缓声开口。 “在想什么?” 我一愣,回过神来。 “没什么。” 这是实话,我的确只是在发呆。 陆晏却对着回答不满意,语气带上浓烈的醋意。 “还在想季言川吗?那我算什么,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两年前,在夏威夷,我落入海中险些窒息,是陆晏开着摩托艇过来,把我捞了回去。 空气大口灌进肺里的那一刻,我紧紧抱住了他。 几个月后,在昏暗逼仄的狭小杂物间里,陆晏也紧紧抱住了我。 他说:“舒悦,别丢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