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珩周身都带着冷冽,岑昕昕站在客厅里连轻易走动一步都不敢。
她抿着唇,呼吸都更浅了点。 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站在那里等着责罚,全身上下都是拘谨。 而谢知珩在说完以后就挂断了电话,旋即,他径直起身离开客厅。 在路过岑昕昕旁边的时候,没有片刻停顿,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没有。 只留下一阵很轻的风拂过。 大门开了又关,只有玄关处的灯还亮着,试图将一片昏暗的客厅点亮。 只剩下岑昕昕自己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岑昕昕知道,谢知珩应该是回医院去了。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一个屋檐下,哪怕岑昕昕再小心不过,也免不了会有碰到谢知珩东西的时候。 曾经有一次,岑昕昕在打扫卫生的时候,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谢知珩常用的水杯,谢知珩直接让人将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换了新的。 就连岑昕昕所有的物件,都被扔进消毒水里泡了个遍。 而后谢知珩更是一个月没有回公寓。 那个时候岑昕昕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直到她在医院办公室里偶然听见有同事调侃谢知珩太敬业,工作好几天都不回家。 谢知珩神态淡淡的扔出一句:“东西被人碰了,很脏。” 岑昕昕才知道,原来谢知珩很嫌弃她。 后来她就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不管做什么都格外小心,就怕碰到谢知珩的东西。 - 这场雨淅淅沥沥下了很久,岑昕昕白天跟了一场手术也很累。 她连晚饭都没吃,就洗漱完直接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她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家里和昨晚没什么区别,很安静。 谢知珩走了就没有回来。 洗漱的时候,岑昕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想起昨天张主任说的话。 她的听力障碍不是天生的。 坦白说,闻家对她其实很好,至少她耳朵上的这幅助听器,就是闻先生买的。 是当年庆祝她考上津北医学院时送她的礼物。 闻家于她而言,是有天大的恩情。 只不过,多的她也不敢再奢望就是了。 到医院交完班,岑昕昕去病房测完血压,再回到护士站的时候,就看到医生已经在准备查房。 今天周一,查房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些。 岑昕昕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谢知珩,他穿着白大褂,垂着眼皮,表情淡淡的在听旁边人说话。 科室里有资历的医生没他年轻,比他年轻的又没他有能力,他在人群中,跟鹤立鸡群似的。 有昨晚的事情在,岑昕昕现在看到谢知珩其实还有些紧张。 一群医生围在护士站前面,岑昕昕被堵着过不去。 她低着头,保持着安静,想要等这群医生走了以后再回护士站里面。 然而偏偏护士长看到她了,招呼道:“晞晞,血压都测完了?” 岑昕昕点头:“嗯,各床情况没有变,但是29床在发烧,家属让我来叫医生过去看一下情况。” “4床的老爷子今天状态怎么样?” 岑昕昕垂下眼光,看着自己手里的本子,认真回答:“老爷子一切正常,也没有再抗拒治疗,只不过他一直在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4床的病人?”蓦地,旁边插入一道低沉的男音。 岑昕昕唇角微不可察的抿了下,然后看向谢知珩:“是之前那位突发脑梗的病人。” “我知道。”谢知珩沉声打断她,他漆黑不带一丝波动的瞳孔看着她,“为什么说病人抗拒治疗?” 4床的老人,是在谢知珩出去学习以后才送来的,经过抢救以后,老人一度拒绝治疗,认为自己活着就是拖累。 这下岑昕昕还没说话,另一位医生就率先开口,他笑道:“陈医生,你是不知道那位病人有多难搞,咱们科室所有人都出马了也没能劝下来,还是多亏了闻护士。” “闻护士性格脾气都好,怪不得咱们科室的病人都喜欢闻护士去呢。” 那医生笑着夸赞,岑昕昕微微低头,没有接话。 但过了一会,又小声说了句:“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低着头,站的笔直,身上的护士服也干净整洁,像新的一样。 岑昕昕能感受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抿着唇,装出一副淡定自在的模样。 从来到科室开始,岑昕昕就一直都是最认真负责的那个。 因为在他面前,她总想做的更好一些。 即使那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停留不过一秒就会移开。 可岑昕昕还是想再努力一点,再认真一点。 至少让他觉得,她也没有很差劲。 但下一秒,她就听到谢知珩寡淡的嗓音响起:“作为医护人员,想方设法救治患者是本职工作,没什么要夸奖的。” 空气有瞬间凝滞,岑昕昕垂下眼睫,手指无意识攥紧,她小声道:“我知道了。” 而等岑昕昕再抬脸,谢知珩却已经转过身离开,她刚好看到他冷峻的侧脸。 医院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岑昕昕和谢知珩是未婚夫妻,毕竟当初闻家为了博一个名声,在岑昕昕进医院没多久,就往医院捐赠的事还上过新闻。 关系还算好的同事忍不住怜悯她:“陈医生真是太冷了,瞧瞧刚刚说的什么话。” 岑昕昕手里写着登记表,抿了抿唇,还是选择替他说话:“他说的也没错,治病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没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 “晞晞你真的是,你就无条件的维护陈医生吧。” 科室里的人都知道,岑昕昕称得上是谢知珩的头号脑残粉。 无论谢知珩做什么,她永远都是第一个赞成的。 即使很多时候,她的拥护对于谢知珩来说并不需要。 以前有人开玩笑说,别人都是唯心主义唯物主义,估计岑昕昕是唯谢知珩主义。 不过这些话没人敢传到谢知珩耳朵里去就是了。 因为,科室里没有人不知道—— 谢知珩并不喜欢岑昕昕。 或者说,谢知珩眼里压根就看不见岑昕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