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起身离开。 出了褚云寝殿的那刻,她再也挨不住神魂里撕裂的剧痛,呕出一口赤红鲜血,昏死过去。 …… 再醒来时,身边只有一个涂河。 叶九幽试探着动了一下手,身上是像被碾碎一样的疼痛。 她紧紧闭了闭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坐起身。 涂河连忙上前来搀扶。 叶九幽避开他的手,声音沙哑:“师尊呢?” 离开时,师尊虽然醒了,却也没来得及查看他身上的寒毒是否已经完全清除。 闻言,涂河的脸瞬间沉下来,语气怨恨:“他好得很,已经回神界了。” 叶九幽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下意识凝聚灵力,想要去神界,找褚云,将人带回来! 可精魄缺失,叶九幽连运气都难。 最后只能勉强幻化出水镜,想看看褚云去了神界何处。 可画面一闪,眼前出现的,竟是自己在神界的家! 叶九幽一怔。 就见褚云将手上虚握着一颗血色灵珠,递给了对面的一对男女。 赫然就是她的父神和母神。 紧接着,褚云的声音响起:“凤凰精魄,拿到了。” 叶父接过血珠,没说一句话,就带着叶母闪身消失。 褚云独自一人站在原地,不知在想着什么。 突然,他觉察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抬手一道神力挥来。 “哗!” 水镜骤然破碎。 余下的神力直击叶九幽心口,顿时五脏六腑像是被搅在一块又撕裂。 痛楚灼烧着她所剩无几的神志。 叶九幽浑身发僵,震惊,无措,也不敢相信! 褚云的神力醇厚,完全不像是中过寒毒应该有的样子。 他……骗了自己。 这样的真相就像毒蛇一样,一点一点缠住脖子。 叶九幽几乎不能呼吸。 她生出一股想要去问褚云为什么的冲动,却又强行按下。 不能问。 叶九幽有预感,有些话一旦问出口,自己和褚云之间本就如履薄冰的安宁,就会被打破。 她不想连这点可怜的亲密都失去。 她已经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朋友,不能再失去褚云了。 叶九幽死死攥着手,拼命压抑着情绪,可眼眶还是逐渐泛红。 神魂撕裂的痛苦,比当时还要疼。 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就在这时,殿门被推开。 褚云来了。 第4章 这是叶九幽‘囚禁’他一万七千年来,他第一次踏足自己的寝殿。 对视间,褚云眼睛里不带一丝情绪:“以后,不要再动用魔神之力。” 叶九幽只感觉后颈处的灼烧感更重。 她不信,褚云到此刻都不知道水镜背后的人是自己。 可他没有解释精魄之事,反而来警告她…… 叶九幽怔怔凝望着褚云,心脏处的疼,像是将浑身骨头寸寸折断般。 她想问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他明知道只要他开口,自己不可能会拒绝!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法子? 所以的疑惑和困苦涌上喉咙,最后,叶九幽却还是生生咽下。 她隐忍着眼眶里的滚烫,沙哑着道:“好。” 得到想要的答案,褚云“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连一句关怀的话都没有。 叶九幽手指紧掐着床榻,一双泛红的眼紧盯着褚云挺直的背影,蓦地想起自己还没成魔神的时候。 那时候,她只是褚云的徒弟。 修炼不精却很喜欢找人约架,经常弄得一身伤回到紫宸宫,还要瞒着师尊,不敢让他知晓。 第二天一早起来,却总能看见书案上放着的疗伤药。 她以为是父亲托人送来的,有一次午夜梦醒时,却看见了褚云。 他刚刚放下药,转身离开。 那时的他,也是留给她这样一道背影…… 从回忆里抽回神,叶九幽心里突然生出些勇气。 她还是想试探的问一句。 万一这一次,师尊不会骗自己了呢? 叶九幽想着,开口叫住了褚云:“师尊,你身上的寒毒清除了吗?” 褚云脚步一顿,却连头都没回。 只留下一句:“已经无碍了。”便走了出去。 “砰。” 随着门被风吹关上,叶九幽最后的一抹希望也碎了。 涩意在心间不断弥漫,像是开闸的洪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其中。 夜半。 叶九幽还是无法入睡。 剥离神魂的痛意还在延续,可更折磨她的,是心里数不尽的疑问。 最终,叶九幽还是起身,推开了偏殿的门。 褚云已经睡了。 他躺在床榻上,好看的剑眉紧拧着,好似在梦境中挣扎。 叶九幽看着,有些出神。 作为神界战神,褚云向来警觉,从前哪怕是睡着,只要有人近前他便会惊醒。 但现在,她已经到他身边了。 他却还在睡着…… 叶九幽有一瞬间的欢喜,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师尊心里,还是不一样的? 她不知道。 再想到‘凤凰精魄’一事,叶九幽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攒紧。 随后指尖凝聚起魔力,入了褚云的梦。 有些事,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弄清楚。 褚云的梦境,是一片混沌的黑色。 只有一道星河是这混沌世界里唯一的光亮。 叶九幽诧异地看着,还在找褚云所在之处。 突然之间,天光大亮! 叶九幽下意识的遮住眼,心口却一阵刺痛。 只见一柄长剑,直直没入她胸口! 而握剑的人,赫然是褚云。 他冷着一张脸,眉眼间是常见的凛冽,却又好像藏着些复杂。 不等叶九幽分辨出原因。 褚云已经收了剑。 随后梦境倏地变换,一片深蓝水域之中。 褚云怀抱着一个红衣女子,神情珍重又温柔。 “静儿,她死了,我终于能救你了。” 第5章 叶九幽心神震恸,维持入梦的灵力霎时紊乱,整个人被迫退出了梦境。 一片黑暗中。 叶九幽手不自觉的抚上心口,梦里被长剑贯穿胸口的痛感并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她定定望着褚云慢慢安稳的睡颜,胸腔里酸涩的情绪不断上涌! 师尊杀了自己。 为了救那个红衣女子。 难道他甘愿被她囚禁这一万三千年,只是为了找到一个杀死自己的机会? 想到这个可能,叶九幽情绪激荡,“哇”地呕出一口黑血。 “静儿……” 叶九幽失神地念着这个名字,心里的涩苦更浓。 褚云从来没有这样亲密地唤过自己,她也从不曾见过像方才梦境里那样满眼爱意的褚云! 叶九幽魂不守舍的从褚云的房间逃走。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原本睡着的褚云已经睁开了双眼…… 寝殿内。 叶九幽环抱着膝窝在榻上,控制不住地想起自己成为魔神的那一天。 她一开始并不知道魔神是不死之身。 所以当那柄巫杖指向自己时,她的第一想法,便是死。 既然自己是魔神,如今死了,也算是为六界造福。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踏入了父亲设好的法阵之中,决绝赴死。 可褚云来了。 他强行解了阵法,护着她到了魔窟。 他说:“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不会杀你。” 那时的她已被法阵弄的浑身是伤,提不起一丝力气。 但听到‘唯一’这两个字时,还是强撑着抓住褚云的衣角说了埋藏在心里的那句话。 【师尊,我喜欢你。】 …… 这一万三千年来,叶九幽不止一次的回想起这场不合时宜的告白。 也一直觉得,这大概是成为魔神的唯一好处。 否则这份感情,她往后千千万万年,估计也说不出口。 后来褚云留在了魔窟,自己也真的以为能这样一直和褚云相伴! 可刚才的梦境将一切幻想碾碎。 叶九幽抬手抚上又开始作痛的心脏,第一次觉得连自己的宫殿都压抑的喘不过气。 这里的一切都会让她不断想起与褚云朝夕相处的一万七千年。 至少今晚,她不想待在这里。 叶九幽匆匆起身往外走,却迎面撞上了涂河。 他不知在碎碎念着什么,一脸的恼怒,却在看见她的一瞬间噤了声。 叶九幽隐隐觉得与自己有关,开口问道:“怎么了?” 涂河迟疑了瞬,还是不忿开口:“褚云他又去了幽冥海!” 叶九幽一怔,却没说话。 以前不知道褚云为何要去幽冥海,但经过刚才那个梦,她便猜到了。 是为了救静儿。 世人皆知入幽冥海必死,却不知道海底也蕴藏着一线生机。 只要尚有一息一魄甚至是一缕心火,放入琉璃盏中,沉入幽冥海底,再加上凤凰一族用自身精魄制成的归元散,无论神仙妖魔都能完好无损地救回来。 叶九幽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