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先生,通过当前的情况来看,孟小姐这次病情恶化是因为此前手术并没有完全切除病灶。” “后续虽然用了特效药,但也只遏制了一段时间,现在病情复发,之前的留下的一小块病灶有轻微扩散迹象,所以我们一致认为,如果想要根除,还是需要进行手术,而且孟小姐情况危机,需要尽快手术。” 薄飞沉掀了掀眼皮。 “开颅?” “是的,开颅手术。” 薄飞沉垂头看自己的指尖,声音听不出喜怒。 “有几成把握。” 几位专家对视了一眼,轻叹一声道:“薄先生,开颅手术的风险是非常大的,即便是我们……也只有六七成的把握。” “退一万步说,脑部神经众多,即便是手术成功了,也……有可能发生一系列并发症,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几位专家被薄飞沉请来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段时间,他们也已经知道了,病房那个女人对薄飞沉这个黑白通吃的男人有多重要。 薄飞沉的眼睛眯了眯,站起身。 “那就先模拟手术,把风险降到最低,手术,必须成功!” “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 …… 五天后。 庄园内的一栋小楼里,已经有了一个顶尖的手术室。 最好的药,最好的设备,还有全世界最专业的医生,都在这里。 薄飞沉看着裴盛礼被推进去,面色一片平静。 手术室的门被缓缓关上,薄飞沉脑海中忽然闪过五年前一抹回忆。 那是他人生最艰难的一年。 父亲留下的遗产被夺走,他带着最后的积蓄远赴澳洲,准备重新开始。 好朋友的背叛,让向来谨慎的他连最后的积蓄也失去了。 一向沉稳,目标坚定的人,在那一刻也开始有些茫然。 他站在大桥上,看着桥下流动的江水发怔。 不知不觉,就站了一天。 就在他觉得腿有些发麻,想要转身的时候,却忽然扑过来一个人。 “你别冲动啊!人生还是很美好的!” 那时候的裴盛礼,像一抹太阳,扑进他心里。 第17章 虽然只是一个误会,却也让薄飞沉积攒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他和她随意的靠着桥上的栏杆,就像是老友闲聊,又像是他自言自语。 只是那样一面,薄飞沉就记住了她。 可后来他再想找她时,却怎么都找不到,就像是世界上,从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直到五年后。 他已经成了北欧首屈一指的人,而她,也终于出现了。 薄飞沉捏了捏眉心,转头看向手术室的方向。 好在,他在最后一刻,在冰岛找到了她。 也先于那个叫姜妤晚的男人一步带走了她。 他还安排好了一切,让姜妤晚以为裴盛礼真的死了。 从今往后,没有任何人能再伤害她。 时间如流水一样静悄悄的流逝,手术室外静谧无声。 二十个小时过去,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薄飞沉缓缓起身。 为首的医生朝着薄飞沉微微点头。 薄飞沉骤然松了一口气。 那医生将口罩取下:“手术很成功,孟小姐脑中的所有病灶都已经切除。” “但手术刚结束,还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观察,暂时不能见人。” 薄飞沉点了点头。 裴盛礼在手术室观察了两小时后,就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 转眼已经过去了五天。 裴盛礼手术后的情况很不稳定,几次在死亡线上徘徊。 第六天的时候,她终于被从重症监护室推出,被推回了那个舒适的房间。 又过去了一个月,裴盛礼还是没有醒过来…… 这天,薄飞沉坐在书房,几名专家齐刷刷的站在他面前。 “薄先生,我们已经给孟小姐进行了几次复查,确实已经没有病灶了,而且孟小姐也没有出现术后并发症的情况,现在生命体征也很平稳……” 薄飞沉抬起眼眸,声音平缓却让人觉得压迫。 “那为什么一直没有醒?” “你给我一个解释,嗯?” 几名专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嗫嚅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在这时,薄飞沉的书房门被猛然推开。 一阵刺耳的警报声从门外传来。 佣人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先生,不好了,监护室发出了警报!” 薄飞沉的脸色骤然一变,几名专家立刻快步跑向裴盛礼的房间。 五分钟后。 薄飞沉站在房间内,看着已经醒过来的裴盛礼,沉默的抿了抿唇。 裴盛礼坐在病床上,看着不远处的薄飞沉。 “抱歉,我不知道拔掉这个会发出警报。” 薄飞沉缓缓走近,将她手上的那个监护仪链接器拿掉。 “没关系,不要紧。” 为了避免吓到她,他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一些。 “你是谁,这是哪里?” 裴盛礼的眼神有些茫然,却并不畏惧,但薄飞沉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没有回答裴盛礼的问题,而是问她:“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裴盛礼皱了皱眉,似乎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最后,她看了看四周,茫然的摇了摇头。 经过又一轮检查后,最后得出结论,这次手术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由于裴盛礼经历了多次手术,脑部神经受到了牵扯,所以才导致了目前的情况。 “薄先生,孟小姐的这种情况你不用担心,会恢复的。” 薄飞沉和裴盛礼对视了一眼,她的眼神清澈又茫然。 “多久恢复?” “这个……时间不定,也许是一个月,也有可能……是两三年。” 薄飞沉轻轻握住裴盛礼的手,她朝他粲然一笑。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第18章 国内。 裴盛礼生前所住的小公寓内。 姜妤晚坐在沙发上,看着周围和几年前一样的陈设,心口痛得像是随时要裂开。 如果不是徐立意外查到了这个小公寓被裴盛礼买了下来,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这里。 一些久远的回忆涌上姜妤晚的脑海。 那时候,公司的发展步入了正轨,他也赚了一些钱。 姜妤晚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下那栋别墅,改善他和裴盛礼的生活环境。 从这里搬走的时候,公司事情很多,有几个项目让他忙得脚不沾地。 裴盛礼说:“你忙你的,公寓的东西我来收拾,我来弄。” 他实在是抽不开身,也就真的没有再过问,后续的事情都是裴盛礼处理。 直到现在,他坐在这个公寓内,看着公寓里的所有东西都还原封不动的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才恍然大悟。 原来,她一直停留在原地。 姜妤晚环视着四周。 不远处的照片墙,角落的小摆件,还有桌上的水壶,都和几年前一样。 这个家里的每一处,每一样东西,都是裴盛礼用心挑选,用心布置。 这是他们曾经住了两年的小家,里面有着他们许多许多的美好回忆。 这几年的时候,姜妤晚总是尽可能避免去回想那些。 他不想再想起。 那时候,他只要想起曾经的美好,就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傻子。 被人愚弄,被人丢弃。 可是现在,他却不受控制的开始回忆。 姜妤晚垂眸看着自己身边,此刻那里什么都没有。 以前,在他创业最初的时候,总是会忙到深夜。 他坐在沙发上看文件,裴盛礼不管多晚都会守在他身边,陪着他。 有许多时候,她困倦到了极致,就这样靠着他肩膀上入睡…… 姜妤晚的眼眶中缓缓氤氲出一抹红。 他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攥成一个拳头,可心口依旧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锤着。 一下一下,让他的心止不住的剧痛。 他缓缓的看着不远处的照片。 五年前的他们,那么幸福,那么美好。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姜妤晚闭了闭眼,唇瓣有些发白。 “裴盛礼。”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哑破碎得几乎风一吹就会散去。 “为什么……” 他深吸了一一口气,连呼吸都是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