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他辜负了她,让她一人郁郁而终。 此生,他必定不再相负,让他们二人重蹈覆辙。 香炉燃烟,殿内的香味愈发浓烈。 盛清柳想起自己那自幼在冷宫的妹妹,抿唇道:“听澜以前的日子过得很苦。很累,是旁人无法感同身受的,她很聪明,可是在人情世事上却依旧懵懂。” 除了他们兄妹,她无法定言——别人也像他们一样对听澜好。 人是会变的。 裴宴枫现在喜欢,往后变了心,难道要让自己的妹妹去尝一遍那肝肠寸断之苦? 柳清不忍,故而极其放心不下:“崔大人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想必自己也知晓。” 裴宴枫直道:“我已明白了自己的心,不会负她……也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 说到阻止别人欺负柳清的事,盛清柳不免想起。 小妹所说,冷宫下人欺负她时,是裴宴枫救了她。 悬着的心放下了些许,盛清柳郑重的行了一礼,而后朝殿外喊:“小妹你要偷听到什么时候?” 一身鹅黄襦裙的柳清从殿外走出,站到二人面前,裴宴枫的耳根刷一下地红了。 盛清柳笑了笑,转身慢步走了,将静谧留给二位。 第40章 裴宴枫欲言又止。 柳清站到了他的面前,轻声问:“我今日,好看吗?”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一寸一寸的打量。 看了很久,裴宴枫涩声道:“好看。” 从前,九公主穿的都是素色的衣服,很少有人见她穿嫩艳的颜色。 他得想想,该怎么让人把鹅黄色的衣裳,也给他做一身。 公主似被取悦,眉眼弯弯:“那我穿这身好看,还是穿从前那身好看?” 裴宴枫眉间似有春风,“公主,臣的眼光很好,公主这样的人,穿什么都好看。”他顿了顿,“臣喜欢殿下的任何模样。” 柳清听得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这人怎么正正经经的说情话? “你……你注意下言辞。” 裴宴枫对她躬身行了一礼:“是,臣遵公主旨意。” 殿外偷听的两人,只觉牙都要酸掉了。 盛清柳抬眼,看向自己弟弟:“你看起来好像不大喜欢裴宴枫。” “有吗?”盛辞挑眉冷笑,“皇姐,你不觉得那厮在勾引小妹吗?” 听听,那家伙说的都是什么话? 他那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妹,居然就被这样的人,给蒙骗拐走了! 心下顿觉伤痛。 盛清柳怔了怔,又往殿内看去:“其实,最重要的,是小妹的心,不是吗?” 那丫头喜欢裴宴枫,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他们这些做家人的,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觅得良缘吗? 盛辞眼中的光尽数黯淡。 他仰头长叹一声,捂着心口走开了。 盛清柳望着弟弟远去的身影,神色无语。 转眼便过了半月。 初春,柳树微晃。 京城里,一片喜气洋洋。 柳清换上新婚服,坐在梳妆台前。 ——盛清柳,她同胞的姐姐,远去匈奴又回来的长公主,此刻站在她的身后,为她细细的梳着头发。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 “三梳……” 长公主温柔的念了很多吉祥的话。 柳清听着,眼眶却红了起来。 她转身,抱住了她的姐姐,轻声道:“姐姐……我不想嫁人了,我想在皇宫里陪着你们。” 长公主笑了笑,想抚摸她的发髻,却又怕弄坏了她的发型。 于是,她只是小心翼翼的擦了擦,柳清眼角的泪。 “我曾经没有嫁给心上人,如今看到你出嫁,也算是了却了我心中的一件憾事。” “不管你在那里,是崔家,还是皇宫,都是我的妹妹。” “姐姐,哥哥,会永远爱着你。” 柳清眼中泪花闪动。 长公主垂眸,捧起摆放在桌上的凤冠,给她戴上。 感受到头上的重量,柳清诧异道:“怎的这么轻?” “你哥哥怕重金的凤冠累着你的颈,命令工匠专为你打造的。”长公主笑笑,神情感慨,“他那个人虽然行事有时有些不羁,但在你的事上,却格外的用心。” 柳清低着头,心中一阵感动。 盛辞是明坏。 裴宴枫是暗坏。 面上一副风光霁月,心里却小肚鸡肠。 公主府的红绸一路蜿蜒到了崔府。 裴宴枫骑在系了红绸的白马上,貌似潘安。 他的外貌极其的俊朗,在这样的日子里,更是春风得意,眼尾温柔的微翘。 京城里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 “那就是崔大人吗?真的好好看啊!” 有人夸赞,有人心碎。 视裴宴枫为梦中情人的贵女们,几乎要搅碎了手中的绣帕。 也有人觉得,九公主今时不同往日,是崔家郎君高攀了她。 到了公主府门前,裴宴枫翻身下马,由着典仪引路。 按礼法,他会遭到皇室宗亲的拦路——宗亲出题,他答出来,便让他接走新妇。 当然,若是他答不上,便又女方亲人送新妇出府。 裴宴枫才华盖世,自然对他们的刁难不在话下。 可盛辞想送妹妹一程,特意吩咐众人,必定不能让他接到公主。 于是,一群不怀好意的公主、皇子、郡主和郡王,齐齐拦在了裴宴枫的面前。 “崔大人博览群书,不如现场作九十九首夸九公主的诗,如何?” 裴宴枫难得语塞。 有皇子还在添火,咯咯大笑道:“崔大人,你完了,我要转告九皇妹,你夸不出来。” 第41章 鼓乐齐鸣,九公主头盖红纱,被搀扶出门。 隔着朦胧的头盖,柳清看到了一个身影——盛辞,已经成了皇帝的三皇子。 他早已多时。 此刻,他这个哥哥,终于可以背着妹妹,送她上花轿了。 柳清看着他,攥了攥手,眼眶中的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下。 盛辞将她背上了轿子。 裴宴枫也翻身上了马。 仪仗队浩浩荡荡,走向崔府,崔父崔母都在那里等着。 下了轿,柳清垂下眼,一只手紧攥着红绸。 崔府内被布置得华丽盛大,宾客满满当当,有崔家人、也有其他世家、王公大臣。 盛辞坐上首,崔家夫妇坐侧方。 引赞高喊:“请公主,请驸马!” 两人并肩走到正堂中央。 裴宴枫面上的笑,被所有人收入眼中,也不禁笑了,悄声和周围的人耳语起来。 “一拜天地。” 两人朝外跪下。 “二谢君恩。” 两人对着盛辞叩首。 “三拜高堂。” 两人又朝崔父崔母跪拜。 “夫妻对拜。” 一番折腾后,柳清被裴宴枫拦腰抱起,带回了公主府。 毕竟,他做的是驸马。 往后,也是住公主府。 夜色如墨,宴席设在了公主府。 众人推杯助盏间,已经有人醉了,但却没有放过裴宴枫,拉着他不断的比拼酒量。 “崔驸马,我和你讲……” 通常听见这种话,裴宴枫都会扭头就走。 而此时,他心情极好,只是笑笑不语。 前太子也来了,拍了拍裴宴枫的肩,“往后可要好好待她。” 顿了顿,他又道:“哦对,本来想给你们带些礼物,但最近看话本太入迷了,来不及准备。” 他从怀里塞出一沓银票:“折现给你俩。” 裴宴枫:“……” 一旁的李雀咳了两声,替他接过银票,恭敬的道了谢。 前太子又给裴宴枫敬酒:“祝你二人,白头偕老。” 裴宴枫接过,喝了一小口:“此酒过烈,墨白今日不能多喝了。” 众人取笑道:“驸马这是担忧公主独自一人守洞房花烛夜。” 裴宴枫坦荡道:“正是如此。” 公主府正院内,半轮月色自云端漏下,透过院内的大树,婆娑的银影落在了地上。 树影轻摇,裴宴枫也踏入了院内。 他终于娶到她了。 从此以后,他就不是一个人了。 脚步声由远到近。 柳清隔着头盖都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