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落马,沈望舒蹭的一下,就站起来,看着人群涌动的地方,红润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线。
已过亥时。 落马的还是谢司珩吗? 思绪一转,沈望舒面露担忧的看着沈宝珠:“有人落马,许是出大事了,我们回府吧,明日就是大婚了,免得节外生枝。” 刚才失落的沈宝珠,兴奋的双眼一下又明亮起来:“我们去看看发生什么事,兴许能看上热闹。” 说着,她就上前拽着沈望舒的手腕,直接就朝着人群涌动的方向快步走去。 谢司珩落马了! 得让沈望舒看到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得亲眼目睹,她悲惨一生的开端! 这样好的开始,怎能回府呢。 沈望舒嘴上说着不要凑热闹,一脸被迫拉去看热闹,可穿着绣花鞋的小脚,却是半点都不比沈宝珠慢。 到了有人落马的地方,却是更多看热闹的围成了一圈,还有巡逻兵用长枪挡着,不让百姓靠近。 沈望舒挤不到最前面,只挤在了最中间,进不去,退不出,也看不清情况,心中难免焦急。 她问一个很高的路人:“大叔,可看清楚是谁落马了?” 大叔:“有些远,看不清楚,但那马好像是护国公府谢世子的。” 有人反驳大叔:“不是好像,那马就是谢世子的,他天天骑着马在街上溜达,早就认识他的马了,他的马通体黑色,额头确有一撮弯月白毛,很是好认的。” “谢世子的马从来不发疯,今夜也不知怎了,竟是疯了起来,连谢世子都驾驭不了,竟是从马上给摔下来了。” “可怜那样一个俊美的男子哟,被马蹄一脚踩断了膝盖骨哟,接着马儿又是扬起蹄子,朝着他的裤裆踩了下去,那个疼哟,断子绝孙了哟,全家哭惨了哟。” “说的我裤裆都疼了,太惨了。” “后来呢?谢世子会不会被疯马踩死了?” “那倒没有,后来被诏狱司的九司大人给带走了,那个九司大人,戴着银色面具,极为可怕,可令三岁止啼……” 沈望舒从人群议论中,取得几个重点字:落马,断腿,踩裤裆,断子绝孙了。 这一切,都跟前世谢司珩的大婚前夜事件,吻合上了。 沈宝珠忍住想笑的冲动,抬头看着沈望舒,想看到她惊慌,崩溃绝望的表情。 可惜,她只看到沈望舒淡然自若,没有任何的慌乱。 她面露担忧的提醒沈望舒:“姐姐,落马之人,好像是谢世子。” 沈望舒敛着眸:“未见其人,妹妹不可妄下断言。” 沈宝珠却是笃定:“这么多人,一人尚且能看错,百人还能看错?” 定是姐姐强装镇定。 沈望舒抬眸看着沈宝珠:“妹妹可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也?” 沈宝珠被她清凌凌的双眸,给看的有些发麻惧意,她撇撇嘴:“我不知道,我又不似姐姐那般会死读书。” 什么女训女德,什么四书五经,她才不喜欢读这些书。 她喜欢看话本子。 沈望舒有了怒意:“妹妹再愚笨,也当知道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被这么直白的骂愚笨,沈宝珠也生气了。 “我是不如姐姐聪明,可我比姐姐命好。” “谢世子落马断腿,明日必然不能和你完成大婚,铁定要由府中庶子代替谢世子完成大婚的。” “姐姐既然这么聪明,就好好想想,当如何应对这一令人笑话的大婚。” 沈望舒当即请冷冷的反驳:“妹妹担心我,不如想想日后嫁给穷书生,能否陪着他一起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亦或是你拿嫁妆补贴,让他做一个吃软饭的书生!” 吃软饭三个字出来,那种如毒蛇般的阴鸷眼神,又落在了沈望舒的身上。 是慕臣舟。 这是戳了他的痛点。 同时也戳了沈宝珠的肺管子,当即气的扬言:“慕公子才不会吃软饭,他是要科举的,是要考状元的!” “慕郎,我们走,别听我姐姐的捻酸之言。” 说完她拉着慕臣舟离开。 姐妹俩不欢而散。 巡逻兵开始遣散百姓,不让围观,百姓们慢慢离开。 灵芝张开双臂护着她,不被挤到:“姑娘,我们也回了吧?” 沈望舒望着前方:“再等等吧。” 她总要亲眼所见。 明明已避开了前世的落马时辰,谢司珩怎还会落马? 她不信。 皇城之内出了疯马,百姓不敢再逗留。 很快,街道便只剩稀稀散散的路人,周遭都空旷起来,巡逻兵也都散了。 唯有一个巡逻兵,牵着一匹乌黑发亮的大马,孤零零的站在街道中心。 沈望舒看着前方浑身通体黑色的马,额上却长了一撮雪白的毛发,像是弯月,十分好认。 那是谢司珩的马。 一阵夏风吹来,席卷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就那样坚挺的站着,静静的望着黑马,令人猜不透她的思绪。 灵芝担忧的陪着,却不敢言语。 半晌,沈望舒开口:“我们去护国公府。” 灵芝:“去退婚吗?” 沈望舒摇头:“我去同护国夫人商议,别说谢世子只是断腿,他就是躺棺材板板,我也要捧着他的灵牌拜堂成亲!” 出府之前,她就做了两手的准备,若她尽力了,依旧无法改变前世谢司珩落马的事。 那她就去护国公府说服他们,她只会和谢司珩拜堂成亲,要名正言顺,谁也不能代替! 若不然,以后她掌管中馈,有谁能服她? 哒哒哒。 寂静的街道,响起马蹄踩踏的声音。 随之响起的还有如清冽山泉水般的好听声音。 “沈大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