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何必分得这般清楚?思晴多学些,日后也能替你分忧。” 宋瑾年淡淡打断我。 我哽住,咽下了酸楚,低头应:“是。” 次日。 我如宋瑾年所言,拿着账本去了侧院。 苏思晴肚子平坦,却是手扶着肚子,生怕别人不知她有孕似的。 到了我面前,苏思晴也不行礼,直接在旁边坐下了。 “姐姐,大夫说我该好生休养,就不跟你见礼了,莫见怪。” “无妨。” 我静静看她,神色没有波澜,示意婢女将账本递过去,“这是府中历年来的家账,我先教你如何看吧。” 仅仅只看了一下午。 苏思晴就打着哈欠对我说:“姐姐,我都会了,这家倒不如就让我来管几日,如何?” 我眉心微蹙,正想说什么。 就听身后传来宋瑾年的声音。 “既然思晴想管,就让她管吧。” 不等我有所反应,苏思晴已经起身扑向宋瑾年怀里:“夫君,你回来了。” 我顺势回头看去,看见了宋瑾年对苏思晴的满眼纵容。 我攥紧手,没再多说。 既然宋瑾年开了口,我说再多也无用。 只是我没想到。 只过了一天,宋瑾年就突然怒气冲冲闯入我屋里。 他张口便是责骂:“徐家信佛,忌杀生,你竟然给徐家贺礼送狐裘?” 我一怔,随即皱眉:“此事我昨日已经特意交代过苏思晴,她说她记下了。” “思晴孕初身子本就不适,哪儿记得住这么多?” 宋瑾年却当即替苏思晴开脱,厉声斥责:“她不懂事,你竟也不懂吗?当真一点都不插手!” 苏思晴闯下的祸,却成了我的错。 我怎么做都是不对的。 我心口闷堵,一时无言。 见我沉默,宋瑾年脸色黑沉落下惩戒:“你院中月俸从此减半。” 话落,他一刻也不愿多留似的,疾步离开。 我呆站着,终究忍不住红了眼圈。 就在这时。 被扔在桌上的信纸却突然浮现出字迹来。 ——今日我带思蕴去郊外放了纸鸢,这是我第一次见她笑,想让她以后都能笑得这般开心。 ——纸中仙,未来的沈思蕴过得开心吗? 第7章 泪水滴答落在了纸面上,洇开了字迹。 我心狠狠抽痛。 盯着纸面上的问题许久,我红着眼眶落字:她过得不开心。 那头立马关切问:为何? 我拿笔的手轻微颤抖,并未正面回答,只说:你若真心为她好,便离她远些。 那头默了片刻。 旋即浮现宋瑾年飞扬的字迹:又想诓骗我?我才不信。 记忆在我脑海里盘旋。 我抿紧了唇,到底是下了决心落笔:你今日是否还送了她幼犬? 宋瑾年字迹仿若透着喜色:对,思蕴对那幼犬很是喜欢。 我凝神,沉沉落笔—— 可那犬性凶,后来咬伤了她。 一句话。 那头便没了回应,似乎正在诧异。 我当即又往下写:正月十五上元节,你带她去花灯会,意外走散,她会失足落水。 宋瑾年,这些,都是你带给她的不幸。 每写一字,我的心便痛几分。 其实不是这样的。 幼犬性温,是被人投药才会失去控制咬伤了我。 花灯会落水,也只是一场意外。 这次。 那头沉默了很久。 旋即回复的态度竟真带几分慌意:幼犬我明日便去要回来,花灯会我亦会始终护着她。 我落笔很慢,却字字都冷:你护得了她一时,可护得了一世? ——我会。 宋瑾年的回应坚决有力。 言下之意,是他怎么也不会放手。 这一刻。 我却只觉得荒唐。 十七岁宋瑾年的真心让我觉得荒唐无比。 若他真的情深到海枯石烂,为何十年后的他,会是这般绝情模样? 我无心再回复,收回信纸。 正在这时。 门外却传来下人急匆匆的禀告声。 “夫人,沈老夫人来了。” 我一愣,继母? 我匆匆起身来到前厅,却见宋瑾年已经在了。 旋即就见继母红着眼上前来。 “思蕴,我也是实在没法子才来寻你,想替你弟弟求个差事,可成?” 父亲死后,继母几乎没麻烦过我,这次可见是没了办法才来找我。 我心一紧,看向旁边的宋瑾年。 还不等我开口,宋瑾年已经毫不留情冷漠拒绝:“不可能。” 他没留一点面子,拒绝过后便转身去了内院,俨然是赶客之意。 望着他的背影,我手不觉紧攥。 送继母出府时。 我心生歉疚,低声道歉:“对不住,帮不上忙……” 继母看我几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失落叹息。 “罢了,我知你也在这府上过不安生,是我不该来。” 这话让我心里一时发紧酸涩,回不上话来。 “忍忍吧,总归你还有个正妻名头。” 继母这么劝我一句后,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我却失神站在门口许久。 回到屋内。 宋瑾年竟然在等着我。 我脚步微顿,便听宋瑾年神色冷沉地开口:“思晴生下孩子后,我想抬她为平妻。” 轰然一下。 这话如雷打在我的耳边,让我整个人僵住。 继母的话回旋在我脑海。 我在这府上,本就已经毫无尊严可言,唯独剩了个正妻名号。 可现在,宋瑾年竟然连这个名分都要夺走! 隐忍多时的委屈和怒火升起。 我通红着眼眶,攥紧手看宋瑾年。 向来顺从宋瑾年的我,第一次开口拒绝。 “若我不愿意呢?” 第8章 闻言,宋瑾年眼底升出诧异。 “你说什么?” 我语气坚定:“这府上只能有一位正妻,你想要苏思晴做你妻,就先给我休书一封。” 此话一出。 宋瑾年脸色一瞬阴沉下来,带着不可置信:“沈思蕴,你何时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他的呵斥让我的心一瞬冰寒。 我眼眶通红看着他,声音又干又涩:“那你又何时变得对我如此绝情?” “我从未缺你吃穿用度,正妻该有的你一直都有,你还要如何贪得无厌!” 宋瑾年的话如刀般重重刺入我心口。 无尽涩苦涌上喉间。 半晌,我哑声问:“你可还记得你十七岁时写给我的求婚书?” 宋瑾年一愣,眉头轻蹙,久久没有答话。 但我明白了。 他恐怕早已将那求婚书的字字句句忘得一干二净。 我自嘲一笑,轻声开口:“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愿与沈氏结发为夫妻,共盟鸳鸯之誓。” 我话音顿住,直视宋瑾年,字字泣泪。 “你的白头之约,你的鸳鸯之誓,你可还记得?” 宋瑾年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我凄然一笑:“十七岁的你说你会永远爱我护我,就连在街边随眼瞥见的玉簪也会想到我,可如今,你的心里可还有我半点位置?” 二十七岁的宋瑾年忘了十七岁的他向我求婚时的热忱,也忘了订婚后对我的承诺。 宋瑾年,变的人是你! 我的眼底一片凄凉。 宋瑾年眼里透出明显的烦躁,他移开了视线,语气漠然。 “十年前的事,不记得又如何?” 话落,他甩袖疾步离开。 我僵在原地。 寒风灌心。6 血腥味好似从心口直呛喉咙,再被我死死咽下。 自从这次争执过后。 宋瑾年很长一段时间没来过正院。 而十七岁的宋瑾年同样在那次通信过后,没再写任 |